诗恩光的手腕一软,握住的剑掉到了地上,他失态地喊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我诗家也是在过去为北乾立下过战功的!”
“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div class="contentadv"> “你凭什么说我诗家叛乱!?你这是污蔑!”
“你骗不过天下人的!”
任何人都有软肋。
诗恩光也不例外,他的软肋不是其他,正是他们努力奋斗了几辈子的家族。
像他这样的世家,对于家族的荣誉和归属感,是要远远超过对皇朝的忠诚的。
对他们来说,皇朝可以更替,但世家不能毁,血脉的传承不能断绝!
而李亦易的这把刀,正好捅在了诗恩光最大的要害上。
灭族。
他宁愿死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污蔑?”李亦易则是笑笑,反问道:“你觉得我没有证据?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你不会以为华家出的问题,真的只是因为几个弟子在当地青楼顶撞到了李家的某一位王爷吧?”
他指了指已经彻底僵硬的尸体,轻哼道:“华家已经满门抄斩,刚才死的华天权就是华家最后一个的子嗣了。”
“就在刚才,世家华家,已经从人间除名了。”
李亦易口中的每一句话,都让诗恩光的心脏像被重锤锤击,他拳头几次握紧,但最后都无力松下。
反驳?挣扎?
没用的。
诗恩光早就察觉到了华家的情况不对,但之前自身难保就没有深究,将华天权也当做弃子丢到一边不管。
他以为李亦易不会发现真相,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逃过。
诗恩光膝盖一软,低垂着头跌坐在地。
房间就这样安静了许久,终于,诗恩光抬起头,嗓音极度沙哑地说道:
“那……另一条路呢?”
李亦易站起身,低头注视着似乎苍老了几十岁的诗家家主,说道:
“另一条路,诗家家主诗恩光在最后关头幡然醒悟,亲手诛杀留下来的华家族人华天权,将功赎罪。”
“但他自知功不抵过,不愿苟活于世连累族人,在留下遗书后自尽身亡。”
“父皇在得知此事之后震怒,但贼首已死,华家已灭,诗家戴罪立功,不必灭族。”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诗家将发配极北苦寒之地戍边百年。”
“戍守边疆满百年后,才可回迁。”
诗恩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开口:
“也就是说……只要我自尽,除了我之外的族人都能活下来?”
“唯有未参与此事的无辜者可以。”李亦易摇摇头,没有蒙骗他,“凡是参与谋逆者,皆杀。”
诗家家主皱眉思索了一阵子,似是在衡量计算到底能剩下多少人。
“……好,这样也好。”最终,他长长地呼出口气,点头道:“我自尽。”
既然决定,他就不在犹豫,从地上站起,翻出了刚才收起的纸笔,坐到被血染红的桌上:“遗书要写什么?”
李亦易站到了他的身边,毫不犹豫地说道:“将家主之位传给潇潇。”
“家主之位?”诗恩光回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觉得她会想要?”
“当然不觉得。”
李亦易想到诗潇潇的样子,摇摇头:“她想不想要这个位置是她的事,但下一任家主必须是她,至于她想要传给谁,那就跟你无关了。”
“……好。”
诗恩光在李亦易的注视下三笔两笔将遗书写好,然后取下腰间象征着家主之位的印章,沾着桌上的血,仔仔细细地盖在了纸上。
将遗书留在桌上,他转身捡起了李亦易的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在动手之前,他看着李亦易,确认道:“唯有这条路,诗家尚还可以存在。”
“没错,我说到做到。”
“好,我信你。”诗恩光看着李亦易,想到了他小时候的样子。
一个从小就沉默寡言,但却心地善良的男孩儿。
而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却逼死了自己?
他忽然觉得很滑稽,失笑开口:“贤婿啊,最后能让我再说一句吗?”
“你说吧。”
诗恩光深吸口气,仰起头,冲着天空恼怒地喊了一句:“你们李家人全都是这个样子!”
“老子不伺候了!!!”
接着似是发泄,诗恩光灌注法力,直接将自己的头颅从砍了下来!
咚!
他的脑袋重重落地,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直勾勾看着李亦易,嘴唇不断开合,无声地说出了最后的遗言。
他说:
“李亦易,你这个……无血无泪的怪物!”
怪物?
李亦易咀嚼着岳丈最后给自己的评价,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
“比起你这种将女儿当成筹码,意图叛国的家伙,我可算不上怪物。”
“你们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