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日是小七生辰,你若有空的话,不如来陪他吃饭?”
念兮疑惑,“昨日见他,他倒没跟我说。”
他唔了声,继而笑道,“倒是我多嘴了。”
念兮登时了然。
陆淮是个很敏感的孩子。
尽管他多回撒泼打滚,非要念兮喜欢他父亲,到底也只是小孩子的心愿。
真到了生辰,陆淮知道,只要他说出口,念兮再多顾虑都会去的,他反而不肯说了。
他是善良的,不想叫念兮因为他为难。
念兮有些犹豫。
若是从前,碍于流言或其他,她一定会推拒。
可她重生后,便不想再被束缚,表达自己的喜恶,也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
她很喜欢陆淮,与他有缘,那他的生辰,为何不遂了他的心愿?
于是念兮道,“小七的生辰,我当然会去。可他旁的希望,我却难以实现了。”
陆淮还有什么希望?
那自然是念兮给他当继母了。
陆闻笙听出了言外之意,嗯了一声,眼底波澜不惊。
恰好这时侍女送来了茶点饮子,念兮将食盒递给他,陆闻笙接过。
指节上套了青玉扳指,衬得那五指愈发白净修长。
正如他的人一般,往那里一站,便是一派萧肃清举的朗朗气象。
陆闻笙走后,念兮重新回到店子。一进门,就看到慕表姐才从窗户前离开。
可见方才一直看着外头。
被发现后,她半点也不知收敛,反而扯着念兮的袖子,一迭声地问道:
“辅国公方才都跟你说什么了?你说他那么大一个官儿,倒是耐心得很,时时来店里消磨。你喜欢他吗?你们什么时候定亲?”
她问完,又自顾补上一句,“那样的人,很难不喜欢吧。”
念兮被她一连串的问题砸的头晕,失笑道,“我觉得还好。”
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你竟不喜欢他?!”
王慕宜有些激动,“也对,辅国公的年纪是大了些,可是念儿,年纪大会疼人!”
陆皇后的千秋宴,王慕宜是事后才得知情况的。
她私下里骂了皇后和靖王八百遍,就夸了陆闻笙八百零一遍。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能站出来护着念兮,实在是太叫人感动了。
“你别看他一副矜贵君子的模样,其实对你是老房子着火,烧的旺呢。”
“这种外头看着闷的男人,内里最是浪的没边了~”
念兮原本在喝茶,听到最后一句,没忍住差点喷出来。
“你这些话都是从哪听来的?”
王慕宜两眼一翻,沉着道,“生活经验。”
“你快说,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
陆闻笙坐在马车上,他还有许多公事要去处理。
可他却选择来到西市,在“浮生半盏”门口,亲自买一份饮子。
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陆闻笙从来没对什么人有过这样冲动的感情。
包括小七的母亲。
那时他才及冠,因家族利益,他与小七母亲成婚,谈不上什么感情,他做好一个丈夫的本分,也给予妻子最大的尊重。
直到小七的母亲去世,倒在他的怀里,切切说着爱意,他才恍惚察觉,原来他辜负和忽视了一个女人的真心。
那时的他,永远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这个节点很微妙。
他坐稳了陆氏家主之位,朝堂上也一切顺利。
陆闻笙并不支持靖王夺嫡。
并非他悲观,只是靖王空有野心,实力不足。
他是陆氏的掌舵人,有整个家族要顾,不能由着靖王性子拖整个陆氏偏航沉沦。
太子的位置越稳,相应陆氏也越稳。
他已经为皇后母子寻好退路。
念兮的出现,恰到好处。
那样灵动的一个女孩,每回想要拒绝他又难为情的模样,纤长浓密的眼睫抖动,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他年长她那么多岁,总要多拿出一些耐心和迁就。
年轻时总爱追求结果。
如今陆闻笙觉得,享受过程也是另外一种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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