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似笑非笑,“皇上未必不知,可对他来说比起身后名,便是民不聊生也不重要。”
“慎言。”朱博文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皇上既已把事拿到朝会上来讲就是下定了决心要办,恐怕用盐商也拖不住。”
“能拖一时是一时,盐商盘踞多年,关系网遍布朝堂,皇上想要除掉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我再用另一桩买卖分散他的注意力,多少也能争取一点时间,若双季稻能成,说不得还能以这个为由明正言顺的拖到明年去。”
“双季稻有多大的可能能成?”
“问题不大,南方和北方不同,土地不会冻得那般严实,解冻也就快,天气冷得也迟,能成的可能很高,对大庆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粮食,有了粮食将士才能吃饱,就是开凿运河百姓也是要吃饭的,哪怕是让他们顿顿喝稀的也得有粮食,总不能把他们全拖死在运河上,大庆总共也只四千万人口,经不起耗。”
朱博文微微点头,都在理,只要他们的君王稍还有点理智都该说得通。
花芷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要继续往下说,毕竟她是白身,很多事情是没资格发表意见的,可这是在外祖面前,她也就没那么多顾忌,犹豫了下还是问,“能不能和兵部通通气,今年不允以银钱替代兵役?眼下的情况一个不好邊境就得开战,到时运河一修兵源根本无从补充。”
朱博文苦笑摇头,“我只能试着和陈尚书交涉,至于能不能成我却也不好说,毕竟这其中还牵涉其他内情。”
不就是所缴银钱的归属吗?花芷懂,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她也没敢指望那些人有多忠诚无私,这种梦她上辈子就不做了。
可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若是国都没了哪还有他们的荣华富贵,朝丽族素来是将异族人当畜牲使唤的,他们不知道吗?
大道理他们都懂,且可能比她懂得的还要多,可他们都心存侥幸,因为有七宿司在前边挡着,他们就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事七宿司早晚能解决,这个时候他们都忘了七宿司的人手有限,忘了他们有无数个窟窿要填。
所以七宿司存在的意义在哪里?脏活累活全是他们的,还要被人防着盯着惧怕着,倒不如揭了那张皮活得轻松些。
想到伤还没好全却大冬天的还在外奔波的晏惜花芷就恼火,皇帝说看重他说得震天响,说到底也不过是说给世人听的,在她看来就是晏惜好用,所以用好听话哄着把他当牛来用!
花芷有点焦躁,记起是在长辈面前她端起茶盏来做掩饰,默默消化这些负面情绪。
朱博文人老成精,自是有所感觉,他今天本就是来为皇上之后很可能的传召提个醒,目的完成也就不再谈这些糟心事,转而说道:“出来之前你外祖母让我问你一声,之前给你的人家有没有相中的,她也好去走动走动,免得让人抢了先。”
“还真有。”花芷当即笑道,“劳您和外祖母说一声,元家和余家不错,让她老人家帮着瞧一瞧哪家更适合我二妹,另一家看看我其他妹妹里有没有合衬的。”
一个自己还待字闺中的姑娘却要操心他人的婚事,还真是把一家子全当成责任背自己身上了,偏偏不管是她还是其他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朱博文只觉得自己被打磨得石头一样的心也有些酸涩,“有时间也多想想自己的事,别只顾着替别人操心。”
花芷笑,“我的事哪里由得了我,我现在也不愿意嫁进皇家受那诸多条条框框限制,在外边我才能随心所欲。”
想到皇室那些个事朱老大人也皱眉,“世子怎么说?”
“他倒是想先订下婚约,我不赞成,天子的脸面还是要顾一顾的,我们谁也不是无牵无挂的自由人。”
“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