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沉重的话题。
大家很快又说回全职给孩子干预的话题。
“所以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是保全自己,还是成就孩子。后者,意味着家长需要牺牲自己。”
“大部分家长都会本能地选择牺牲自己,成就孩子,这是人类的天性,也是文明社会得以持续下去的根基。”
那位吃抗抑郁药的爸爸眼眶泛红,喉头哽咽道:“但有时候情绪病发作起来,真的很痛苦,恨不得去死。”
轩轩爸爸站起身,拍了他肩膀一下,对他竖起大拇指:“兄弟!你很棒!你是真正的男人!你不要这样想自己!你该为自己而自豪!我们都不如你!”
他痛苦地拿手搓脸,边哭边摇头。
在座的妈妈们也都红了眼眶,却还微笑着鼓励他。
徐子星内心动容,说:“世界在关注自闭症人士,却没有关注到你们,与天真无邪的他们比起来,勇敢理性的你们,更应该受到呵护!”
“只要孩子好,要了我们的命也可以……”
“我曾经求佛主,只要让我的孩子好起来,我愿折寿三十年。”
“我也是!只要孩子能好起来,我可以马上去死……”
徐子星红了眼眶。
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医院的天台早已站满了妈妈……
…
回家的路上,徐子星牵着徐子豪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龙城是个小县城,老城区尤其小,小海星到小区,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深秋的夜晚,风呼呼地刮着,徐子豪边走边踢路上的小石子,徐子星则想着晚上的事情。
原先她的观念——把自闭症孩子们干预好,努力帮他们融入主流社会。
现在她的想法变了,她认为——自闭症家属们,也需要被关注,被帮助。
她之前以为带自闭症的孩子,只是身体累,压力大,不想有那么多家长已经确诊了抑郁症,需要长期服药。
这些家长被迫远离职场在家面对无语言的孩子,面临的还有退化的问题,即便将来孩子有了融合社区可以安置,可他们呢?真的还能找回自己吗?
虽说融合社区可以提供部分岗位,但这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真的能治愈他们吗?
徐子星不知道。
她想起了那些丢下自闭症孩子跑路的父母,也想起宋学文。
宋学文多次表示已经在深圳为他们买了别墅,要她带李沅沅和徐子豪搬过去,还要送徐子豪去资质最好的疗养院。
虽说他有钱,这些事情都可以用钱解决,但徐子豪本不是他的责任,他还是愿意这样做,徐子星忽然觉得他并没那么可恶,有些消气。
她甩了甩跟徐子豪牵着的手,问:“子豪想去深圳吗?”
徐子豪不懂“去深圳”是什么概念,天真地重复道:“子豪想去深圳!”
他目前还在仿说阶段,会经常重复对方说的话。
徐子星耐心解释道:“去深圳,就是不能在这里了,要换一个新的地方住,可以吗?”
“可以!可以!”
徐子星笑:“你知道什么呀你就说可以。”
正说着,手机响,她从牛仔裤后袋抽出手机,见是黎昕,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黎主任。”
“子星啊!这个康福已经签约啦!一次性签了十年!标的一共五千万,你有空把那什么基金会的账户发给我,我把捐款打过去。”
徐子星错愕:“什么?签了十年?跟谁签的?我没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