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去述职吗?针对长鲜渔业的IPO?”说好听是述职,其实就是批斗。
霍昀“嗯”了一声,轻松道:“回去把案子交代清楚。”
徐子星明知道他回去会面对些什么,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
“好。一定。”
俩人简单吃过晚餐,回到病房,徐海丽和徐子豪回来了。
徐海丽在和李沅沅说话,徐子豪则坐在陪护床上玩徐海丽的手机,声音开得老大,担心他影响别的病人,徐子星让霍昀先带他回去。
徐海丽忙着回家做晚饭,坐了会儿也要走,徐子星送她下楼。
“小星,”徐海丽笑着看侄女,“你喜欢的男生,是这位霍先生?”
徐子星脸一红,本能地否定:“不是的。”
徐海丽没拆穿她,转而说:“听嫂子说,这位霍先生跟你一起工作?他也是律师?”
“他是保荐人,而且是挺有名的那种保荐人。”
徐海丽看破不说破,笑道:“按理说,保荐人的工作应该挺忙,他还这么热衷公益,看来是个很心善的人。”
徐子星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他人确实不错。”
俩人边走边来到停车场。徐海丽拿下安全帽戴上,人往电瓶车上一跨,边系带子边叮嘱徐子星:“如果需要回去工作,随时和我说,我来照顾你妈妈。”
“好。”徐子星和她挥手,“小姑您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送走徐海丽,徐子星回病房。
照顾李沅沅洗过澡,她便合衣坐到陪护床上,用笔电搜HYD的资料,越看情绪越差,干脆把电脑盖上,视线落到对面的病床上。
消瘦苍老的李沅沅躺在那儿,即便已经住了院,她却依旧神情紧绷,眉间全是自责、担心。
自责什么?
自责自己住院,照顾不了徐海峰。因为上一次住院,徐海峰骂她为了偷懒才装病,她又委屈又难以证明自己,只能躲到厨房去抹泪。
担心什么?
担心徐子豪出意外,担心徐子豪给霍昀添麻烦,担心徐子豪吃不好睡不好,担心徐子豪的各种大事小事。
视线来到李沅沅的头发上,发间已有不少灰白丝,混在黑发中,看上去透着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她曾多次劝李沅沅把头发收拾一下,人看上去也精神一些,但李沅沅一天24小时都得守着徐子豪,别说空出几小时做发型,就是好好梳个头发都难。
徐子星看着李沅沅,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
翌日下午,霍昀到了深圳。
他让李志杰送徐子豪去当地一家口碑不错的孤独症干预机构做智测。
安顿好这一切,他立刻赶往恒江证券。
王建业看到他,笑着从大班椅上站起身,迎了过来,热情道:“来来来,霍总快坐。”
霍昀客气入座。
王建业开始泡茶,看他一眼,笑问:“你这是从北京回来?大伯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从龙城过来,最近没回北京。”
“呦!”王建业意外,“你以前一有假期,可都是抓紧时间回北京的,这回怎么跑龙城去了?”
霍昀冷淡:“办点事。”
王建业为他倒茶,笑着点点头:“替我向你大伯问好。”
他口中的这位“大伯”,是霍昀父亲的大哥,来自京圈的大资本,王建业一直想攀附这条关系,但霍昀不愿意为他牵线。
“叩叩。”有人敲门。
“请进。”
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士推门进来,自信且傲气地走到霍昀和王建业面前,微笑道:“这位一定就是霍昀霍总了?真是久仰大名。”
霍昀扫了此人一眼,没说什么。
王建业笑道:“这是新来的保荐人金俊。你不是不乐意做长鲜渔业的案子么?我就把这个案子交给金俊了。他资历比你浅,这种难啃的案子正好交给他锻炼锻炼。”
说得是挺好听,把霍昀不要的案子给新人历练,实际上是要利用新人牵制他。
霍昀嘲讽地笑了下,站起身,单手抄兜看着金俊:“欢迎加入恒江。”说完跟王建业点了点头,径自离开办公室。
金俊追了出来,一路跟到电梯间。
四下无人,唯有电梯井发出细微的声响。
霍昀双手抄兜,目视前方,看着变化中的电梯层数,没打算搭理金俊。
“刚才在王总办公室,我不方便说……”
金俊话没说完,就被霍昀打断:“既然不方便说,那就闭上嘴。”
见他如此不客气,金俊脸色一变,也撕下了伪装,恶狠狠道:“现在长鲜渔业的IPO是我的案子,我警告你,最好别在这个案子上多嘴,否则我让你从这个圈子消失。”
霍昀闻言侧过脸,阴鸷地盯着他:“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消失的会是你。”
电梯门开,霍昀冷着脸走进电梯。
金俊愤愤地回到王建业的办公室,说:“霍昀可能会在长鲜渔业的案子上搞事情!他手里头有长鲜渔业数据造假的证据!”
王建业举着茶杯的手一顿,眯了眯眼,脸色也变得阴狠起来:“何止长鲜渔业,他知道这里太多秘密了……”
…
三天后,李沅沅被推进手术室进行换瓣膜手术。
手术足足做了五个小时才结束,术后又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天才搬入普通病房。
徐家的亲戚都来探望李沅沅。
老太太见是徐子星在医院照顾,就以为她把徐子豪丢给徐海峰,心疼儿子,不满地念道:“小星啊,我看你得跟你爸换一下!让他来医院照顾你妈!你回去照顾哥哥!”
徐海玲就问:“为什么要让小星回去照顾子豪?”
徐海玲是徐海峰的大妹,徐子星的大姑。
老太太眼睛一瞪:“这里有护工,有护士,照顾病人轻松!搁家里照顾子豪才累!海峰岁数大了!身体不好!搁家照顾子豪,万一倒下了怎么办?”
徐海玲连连点头:“确实是,万一海峰倒了,那家不得散了?”
徐子星用吸管喂李沅沅喝水,闻言嘲讽地笑了下,没说什么。
二婶突然问:“小星,你妈妈住院住了一个多礼拜了吧?”
“嗯。”
“那你不用上班吗?”
老太太直接打断二儿媳:“上什么班?去上班了谁照顾子豪?”
二婶看一眼三婶,俩妯娌互相递了个眼神,心领神会。
李沅沅水喝好,徐子星把吸管丢进垃圾桶,去开水间洗杯子。洗好杯子出来,二婶三婶站在走廊,看到她,讪笑着上前来,亲亲密密地挽上她的手臂。
徐子星借着甩水杯上的水珠,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臂,与俩人拉开距离。
三婶问:“小星,你这趟是专门请假回家照顾你妈妈的?”
俩婶婶对他们家向来不满,也鲜有关心,这般一问,徐子星不免多存了个心眼,反问:“怎么了?”
三婶讪笑道:“我们担心你影响工作嘛!”
徐子星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吭声。
二婶瞧她不说话,登时急道:“你工作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