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星的logo是浅蓝色的海星图案,里面印了很多孩子的名字,不同颜色,小小的字,还有一些祝福的话语穿插其中,比如:健康、平安、普通、快乐、稳定之类的对孤独症人士的祝福。
徐子星用指腹摩挲着logo上的浮雕效果,笑道:“他倒是挺用心。”
“你是子豪妹妹吗?”有道细细的女声出现。
徐子星循声看去,就见一位背着双肩包的女士在旁边的塑料椅上坐了下来。
她对女士笑了下:“我是子豪的妹妹,大姐您是?”
李志杰为她介绍:“这是小阳妈妈。”
徐子星不认得人,但一说名字就知道是谁了。李沅沅经常跟她聊起小海星几位关系不错的父母的情况。
“小阳五岁才被确诊孤独症,爸爸和爷爷奶奶都想放弃他,但他妈妈不舍得,坚持为他干预,且拒绝生二胎,也因为这样,被逼离婚,带着他净身出户,在外面租了个小单间,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干预。
因为错过黄金干预期,语言没有激发出来,情绪问题比子豪还严重,动不动就打他妈妈、在家里各种打砸。这种情况下,他妈妈肯定是没法工作的,仅能靠一个月一千多块的残疾人补贴和低保,带着他租房子生活。”
想起李沅沅所描述的,徐子星忍不住打量小阳妈妈。
已进入盛夏,龙城热得很,她穿着轻薄透气的T恤都还热得满头大汗,小阳妈妈身上却穿着一件质感很粗硬的长袖衬衫。这种材质的衬衫一点都不透气,相当闷,一看就很便宜,且洗得发白,怕是一年四季都在穿。可她还是涂了口红,用好气色示人,即便那口红的颜色很廉价,可能才几块钱一支。
她在尽量体面地活着。
徐子星心有不忍,关心道:“小阳最近怎么样呢?”
小阳妈妈看向坐在皮筏艇上还要发脾气的儿子,叹气道:“我之前住院做手术去了,他情绪又不好了。”
“啊?你哪里不舒服吗?”
“子宫长了息肉,做手术了,现在都好了。”
是可以治愈的小问题,徐子星放下心,同她聊起来:“那你住院,小阳怎么办呢?”
“就咱们小海星几位家长轮流上门帮忙照顾孩子,照顾了一周。但因为他情绪问题很严重,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其他家长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就让着他,导致我回家后,他就跟个泼猴似的。”
“没事,约束一段时间,会好起来的。”徐子星说完才想起她一直经济困难,这还做了手术,赶紧又小声问,“手术费够吗?不够的话,我这边……”
话没说完,小阳妈妈就握住了她的手,红着眼睛说:“大家为我筹钱了,子豪妈妈也给我捐钱了,够的够的。”
徐子星也红了眼眶:“大家都不容易,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小阳妈妈紧紧握着她的手:“你真好,和你妈妈一样心地善良。你们这么善良,子豪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是所有孤独症家庭最后的寄托了。
他们一心向善,期待感动上苍,期待好人有好报,家里的孤独症患儿能好起来,有尊严地过完这一生。
徐子星抿唇:“我没有。”
如果她真的善良,就应该去帮助乐乐和其他被安睡丸毒害的孩子。
“其实这次生病,我很害怕的……”小阳妈妈低头抹泪,“我怕我就这么死了,我死了,儿子怎么办?我更怕我下半辈子要一直看病吃药,儿子都那样了,家里也没钱,我拿什么看病吃药……”
徐子星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息肉小事情,切掉就好了,没事的,不需要长期吃药。”
小阳妈妈红着眼睛点头:“是啊!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孩子这样,当父母的,是病不得,也死不得!”
徐子星却是想到了安睡丸事件里的家长。
她突然发现,赔偿对象一直是孩子们,其实他们的父母,也有权要求赔偿,但之前却从未有人提出过这一点。
如今主办律师换成了陈露,她应该已经在康福无责的调查报告上签了字,再加上霍昀接近百分之百的逆天保荐率,康福必然能上市。
想帮安睡丸的受害家庭争取到应有的赔偿,只能在康福上市前……
思及此,徐子星打开手机,再次给田菲打去电话,强硬道:“证据发我!现在!”
电话那头,田菲还试图阻止她:“徐律,您真的不能这样!投行圈会把您拉黑的!”
徐子星释然一笑:“跟那些可怜的家庭比起来,被投行圈拉黑,并不是多可怕的事情。能救的,一定要救。”
我只有一心向善,他才会好起来——徐子星心想。
田菲问:“那您之后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