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俊见尚钢如此执拗,居然将要功亏一篑了,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个激灵,想起了自己进场伊始的时候设置镇符和咒符的情形来——是的,以科学的理论来说服尚钢几乎是不可能的,给尚钢进行科普知识教育更是扯淡,眼下最为有效的办法还是按照尚钢的既有思路来,也才能最终说服尚钢……
于是逸俊朝着河四周望了一眼,没有发现近处有人来,便一字一句地说道:“哥哥,我懂一些周易易经阴阳学说和阴间冥国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说句倒底的话吧……我是想替那些富人解除负担……我是想让他们轻轻松松地上路,不带走阳间的任何财物,这样他们到了阴间才容易脱生,才可以在六道轮回的空间里不受羁绊的哦。他们带着财物走,不光事累赘,到了阴间还要挨罚的……阳世间的财物到了阴间,就会成了罪孽了啊!——我这是向着着他们的……当然,哥哥哎,我也知道你,你是打心眼里尊重他们、尊重死者的,但是你我两个人假如能够给他们卸掉身上的负累和负担,那死去的魂灵定会感激你和我的,实际上,假如真的做成了的话,那你和我两个人是在做一件功德不可限量的大好事哦……这无论阳间还是阴间,都得记住了你与我两个人的功德的哦!”
“啊……你说啥?”果然听了逸俊这一番话,尚钢一下子转过身来朝着尚钢说道:“你快说说,你的想法到底是啥?”
见尙钢一下子就被逸俊的阴阳学阳的负累说法给说通了——尚钢对于阴阳两世间的存在深信不疑。这也是尚钢之所以对死人的物品不敢轻易动手的根本原因,他不想让死人带着对自己的怨恨离开这最后这一站。同时他深信他这一辈子现世之所以受穷,也是因果之行不可违逆的一个坎儿,他不想下一世再受苦受穷,他要极力修行自己的阴德,因此他一开始听逸俊说要打死人物品的主意的时候,是坚决的不同意,并且连听都不想听,甚至几乎与逸俊动了怒,就要即刻离开逸俊而去。
现在他居然能听见说是为了给死人解除负累和负担,居然是一种不可估量的上好的尙德行为,不但死人不会怪罪,反而会无比感激,那就不能不让尚钢为之心动了。
于是,逸俊就进一步用阴阳两世间相互之间的关系是互为逆反的说法“启发”甚至“打动”尚钢——例如阳间的财宝在阴间只不过如粪土一般。同时阳间的物品不能带到阴间去,正如阴间的物品也不能带到阳间来一样。
逸俊还举了一个鲜活的例子。有一个阴间的魂灵被批准脱生到阳间来,这个魂灵发现阴间的一个蓝宝石一样的酒杯不错,就趁着别的鬼魂不注意,偷偷地藏进了自己的头发里——结果投胎到了一家,出生的时候,婴儿的头顶上居然长有一个蓝色的大肉包……
逸俊说同样的道理,假如人死了以后,将阳间的物品带了走到阴间地府去,也会遭遇这样的情形。
“比方说,阳间的人死了穿着金缕玉衣,到了阴间只能是累赘和负担……同时会让阴间负责管理投胎转世和六道轮回的阴间官员感到厌恶,而后会对其进行相应的惩罚……”逸俊说道:“其实应该穿着普通的寿衣反而才是最好的,才是最受阴间所待见的……因为阴间似乎讨厌在人世阳间间攫取过多财富的人……越是在阳间宁肯恪守道德而甘受贫穷和清苦的人,到了阴间反而会得到同情和善待和高就……”
尚钢不再做声……他是被陷入了深深地思考里。他是在把逸俊所说的话,与他平时对阴阳两世间的理解和认识作以对照,加以比照……
而逸俊此时却坚信,尚钢绝对会被他说的这些情形所打动,他在思忖着下一步该如何说的问题。
然而尚钢忽然说道:“诶我说逸俊兄弟,你说得这情形我总觉着有点儿想不通……”
“哪里想不通哦?”逸俊问道。
“你是说那些富人死了,穿金戴银啥的会被阴间不待见……我看这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难道那些死了的富人的家属们不知道这情形么,那为啥还给他们穿好衣服或者陪葬好多东西啥的哦?还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好衣服啥的都烧成灰了哦?”尚钢反问逸俊道。
逸俊还真的没想到这个一向号称是简单粗鲁直筒子的尚钢,居然会如此地动了脑筋来想这件事情。并且还提出了这么深的问题来。
想想也难怪,这件事情不是小事情。与那一次设置镇符时候的情形来比较,这一次尚钢真的是动了心思的。
于是逸俊稍加思忖,顿了顿说,道:“诶尚钢哥哦,这事情还不是明摆着的么……这其实是活着的人做了违逆于死人的事情哦……因为活着的人担心自己的亲人在阳间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担心亲人到了阴间就享受不到了,于是就想把阳间的荣华富贵让亲人带到阴间去继续享受……其实你想想哦哥哥,这会有有可能么?那阴阳世间两两相隔,阴间的情形能与阳间一样么!其实说穿了,阳间的荣华富贵是带不走一丁点儿的!”
“诶,兄弟哦,你这话我听着有点儿不大对劲儿……那从古至今,包括那些皇帝,难道都不知道你所说的这情形么?那咋还一代一代的皇帝们,那可都是身穿金缕玉衣,带着那么多的殉葬品,甚至把墓穴修得跟阳间的宫殿一样……那凡是阳间有的,都得带到坟墓中去了哦?”尚钢还是执拗地说道。
逸俊没想到尚钢居然对这件事情如此地较真儿,如此难以扭转意识里的那些弯弯绕。但是逸俊觉得既然尙钢如此认真和计较,说明尙钢已经被逸俊的说法给套住了。到了这关键的时刻,逸俊觉得就更不能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