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涛虽然已经想好了要用哪两首诗,但他还是决定表现的比较深沉一点,不能让人看到他顺口就来,于是周涛故意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
“大人,学生就先做春天的诗吧,我这首诗,是跟草木有关的。”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周涛直接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停顿的。
周涛做出这首诗之后,大院里的学子,一个个都有点懵了。
大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周涛,竟然还真的做出来了。
厉害了。
虽然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周涛的这首诗很一般,并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可是,人家作诗用的时间很短呀。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做出这么一首诗出来,真的很不容易了。
“周涛的运气真好,我感觉这首诗不像是他此刻作出来的,肯定是他很久之前就已经作的诗。”
“我觉得也是这样,这绝对不算周涛现场即兴作的诗。”
有人开始羡慕嫉妒恨了。
尽管他们很想要指出这一点让林胖子知道,可是,考试的规则中也没有规定不能用之前作的诗。
大家只能感叹周涛的运气是真的好了。
......
林胖子迅速地写下了这一首诗,这首诗读起来朗朗上口,很容易理解,也并没有用任何的典故,意境上面似乎也挺简单的,怎么看这首诗写的都很一般。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林胖子的第一感觉而已,当他读完第1遍之后,便想着再读一遍,可等他读完第2遍之后,便觉得这首诗很不简单了,于是林胖子就潜意识的又多读了两遍,这么一读,他便觉得这首诗写得很好,但要说好在哪里,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单纯觉得这首诗写的真好,也很贴近大自然,很贴近生活,若不是热爱生活,绝对不会观察的这么细致入微的,也绝对不会想到去写出这么一首诗来。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林胖子不由的念起了这两句,他觉得这首诗的意境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也可能是因为桐县最近山贼数量太多的缘故,这竟然让林胖子突然跟山贼的数量联想起来了,这野火烧不尽,是不是这周涛在暗喻县里剿匪不利的事情?
野火烧不尽,是不是就代表着这山贼你怎么搅也搅不干净,这火是不是就暗喻县里的捕头跟衙役们了,这个意思就是说捕头跟衙役虽然也去剿匪了,也取得了一些成就,可却终究不可能把这山贼给剿灭干净,春风吹又生,这春风就是把火给吹灭了,这就代表着衙役跟捕头一走,那山贼的数量就又多起来了。
这首诗,句句不提剿匪之事,却又句句在批判跟嘲讽朝廷剿匪不利这件事。
而周涛写出这首诗,寓意不言而喻,就是在痛惜朝廷的腐败跟能力的欠缺,匪患问题迟迟不解决,最终只能是失了民心。
更为难得的是,周涛能够在童生考试上大谈匪患之事,这就足以代表着,周涛肯定已经做好了为桐县百姓驱逐匪患,剿灭匪贼的决心了,此刻再联想到周家寨剿匪的事情,林胖子对周涛肃然起敬,这才是读书人的楷模啊。
“好,很好,果真是一个忧国忧民心怀大志的学子,这才是我辈读书人应当担起的责任。”
周涛自己都不知道,就因为这首很随意的诗,竟是让他在林胖子心中的形象变的高大起来。
作完这首诗之后,周涛内心深处其实还是非常忐忑的,他甚至还觉得自己草率了,应该选那首春眠不觉晓的,怎么自己脑袋一热,就选了这首离离原上草呢。
周涛见林胖子的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很多次,也是心虚的不行,正想问问能不能再补上一首的时候,林胖子就突然开口了:“周涛啊,这春天的诗是做完了,那么接下来你就来做一做这冬天的诗吧。”
林胖子这会儿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周涛接下来要做出一首什么样的诗。
听到林胖子这么一说,周涛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心道,完了,看来我刚才离离原上草,算是废了啊。
周涛不由得的苦笑了一下,得了,反正自己也没希望考上童生,就先这样吧,豁出去了。
于是,周涛再次假装沉思了片刻,随后才缓缓的开口:“林大人,这冬天的诗学生也想好了,大人请仔细听着。”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为什么会选择这一首呢,主要是周涛这个时候有一些紧张了,这人一紧张,就会忘记一些什么,这不,周涛紧张之余,脑海中就只剩下了这一首千山鸟飞绝了。
林胖子也是快速的就写下了这首诗,当他把这首诗通读一遍之后,脑海中就感觉轰的一声响。
如果说之前那首诗是在暗喻捕头梦剿匪不力,那么这首诗,可就是在预示着,如果山贼还不剿灭的话,那到时候可真的就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了
山贼的数量一旦多了起来,那到时候可能整个桐县都变成了人间炼狱。
真到了到时候,别说这桐县还会不会有一个百姓存在了,恐怕就连飞禽走兽都要被那些山贼全部都抓起来吃一个干净,啃一个殆尽了。
最后面的那个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林胖子竟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心痛跟无助,甚至还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这就是山贼太多所造成的最终影响了,当整个县都变成了贼窝之后,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林胖子也是潜意识的觉得周涛这首诗中那个独钓寒江雪的老翁,应该就是在暗喻自己这个县令了。
若是自己这个县令剿匪不利,怕是最后就只能落到一个人孤苦伶仃在风雪里曝尸荒野的结局了。
“剿匪,剿匪,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也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这次一定要把桐县的山贼都给搅灭个干净。”
林胖子双眼几乎都变得红肿了起来。
当他抬起头看向周涛的时候,他已经不觉得周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子了,他觉得周涛就是整个桐县百姓的希望。
可林胖子此刻的反应,在大院里的学子们看来,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周涛完了,你瞧瞧他作的这两首诗,算是把林大人给得罪了,林大人那眼神,几乎是想要吃掉他啊。”
“可不是吗,周涛这次非但考不上童生,可能还会遭罪入狱了。”
“哈哈,他这是活该。”
有人幸灾乐祸。
这些幸灾乐祸的人,大多数都是跟周涛的老爹关系还不错的。
周涛的老爹出事后,这些人对周涛非但没有丝毫的照顾,甚至还纷纷的上门讨债,说是老周活着的时候,借了他们钱财,现在老周人不在了,那就父债子偿。
这些人也拿出了一些借条,上面也有老周的签字跟手印。
这借条的真假就不得而知的,虽说每张借条的金额都不是很多,但加在一起,也还是有几百两银子的。
正是因为这些借条,才让周涛家里的银子全都没了。
可这也没办法,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除非周涛能够证明那些借条是假的,否则无论这官司打到哪里,周涛最终都还是需要还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