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汗/津津的,像是浸在水中。
那眉头紧紧皱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高夫人见状,心疼不已,扑到儿子床前,刚把手放到高瀚额上,便烫得缩了回来。
她怒声叱问:“怎么回事?为何病得这么重?怎么现在才来禀我?!”
高瀚的小厮战战兢兢,跪下去语无伦次开口:“大夫说公子忧思过度,寒气入体,所以病倒了。”
高夫人眉头紧皱:“公子活泼好动,身子向来健壮,怎会病来如山倒?”
小厮诚惶诚恐:“回禀夫人,公子的确身强体健,哪怕那日被白府六姑娘推入湖里,也不该因此受了风寒。”
“实在是,实在是他听闻那薛家会拿着他的错处不放,一时忧心过度,加上在冷水里浸泡了许久,这才一病不起。”
“大夫已经开了药方,只是公子喝下去后,也没有任何缓解,始终高热不退!小的斗胆,公子这是心病啊……”
高夫人闻言,没有因高瀚的病情,从而责怪把高瀚推下水的白琇莹。
更没有把这个过错,推到高氏的头上。
她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也能判断是非黑白。
在最初的忧心如焚过后,她吩咐:“去外边多请几个大夫过来,快去。”
小厮忙不迭去了。
高夫人又吩咐:“去取一盆井水来给公子降温。”
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下人,很快就稳住了局面。
而这时,高瀚开始呓语:“我不……我不要坐牢……我不要被打断腿……不要……不要……断腿……不要……”
高夫人把下人递来的帕子放到高瀚额上,握住儿子的手,轻声安慰:“没有人打你,别怕,娘亲在这里,没事了啊。”
她急得双手都在颤抖。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仿佛随时都会被捏碎。
怜子之心,每个母亲都有。
亲生的儿子,她怎能不疼呢?
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在高氏面前,流露出任何偏心儿子的意思。
不等高氏开口,她先一步说道:
“你千万不要觉得,是因为你不嫁那薛家公子,才会把你弟弟害成这样;也别去怪六姑娘,她的行事的确不妥,但也是你弟弟有错在先。”
“你弟弟是男儿,他自己惹的事,该他担着,要怪只怪那薛家强词夺理,也怪你弟弟自己经不住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知女莫若母。
看到小弟病成这样,又看到母亲如此焦急。
高氏的确有一瞬间后悔自己不该与命运抗争,最后让娘亲操这么多的心。
听闻母亲这么说,高氏更是愧疚不已。
可到了最后,万般心疼与愧疚,都化作了坚定。
母亲一番明事理的言语,字字句句都是对儿女的心疼与爱护。
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她可不能轻易动摇本心,以免枉费了母亲的心意。
最后,高氏开口:“娘亲,我去先去问问府里给弟弟看过的大夫,了解一下情况,待外边的大夫上门,我再请府里的大夫过来,大家一同会诊,集思广益,对弟弟的身体也多有裨益。”
高夫人颔首:“去吧,这里有我照料着。”
高氏行礼,随即退下。
对于小弟的病,她最初是心疼,还有几分愧疚。
可紧接着,她心底到底是有些不解。
小弟是官家之子,而那薛家要不是依傍太师府,也算不得什么。
就算薛家胡搅蛮缠,也不至于把小弟吓成这样。
她借口去找大夫,也是想问问,小弟这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要是没有其他缘由,只是那水塘里泡一泡,还不至于病得这样厉害。
正想着,她看到门口的高晟。
她心底那不成型的猜想,也在这一刻,几乎得到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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