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已死!速速投降!”三万楚骑随之一边肆意疯狂砍杀汉骑,一边放喉咙大叫,摧毁汉军骑兵的抵抗意志。
闻听这撕裂天穹般的吼叫,在护卫亲兵的护持下逃窜的丁礼、张越、王竟诸将,更加惊恐,逃的越发惶急。
陷入楚骑汪洋中的汉骑军,触目所及尽是面目狰狞凶狠的楚骑、纷乱砍来纵横捅来的雪亮兵刃,那怕左冲右突,拼死挣扎,也是难逃颓势,原本已临近崩溃边缘,而今听闻主将已死,就此再也撑不住,队列轰然崩散,宛如水流般四下飞窜逃遁。而陷入重围逃不掉的,倒也干脆,直接自马背上翻落下来,举手趴地投降。
咬牙拼死力战的楚骑压力陡然一松,见汉骑终于崩溃,“哈哈”狂笑着,兵分数路,追杀汉骑,收拢乱跑的战马,驱赶降卒,同步进行,一切驾轻就熟,有条不紊。
随着两万汉骑军被打崩,汉军后营又有源源不断的拒马被推出来,摆布成阵,挡住三万楚骑军继续进攻的路途。拒马之后,密集如蜂蚁般的汉步军全身甲胄,手操弓箭长矛,做好了接战准备。
项昌心神大凛,不敢继续冲击,立时见好就收,亲自带领重甲骑军断后,让三万骑军有条不紊驱赶着夺取的战马,押送着投降的汉军,缓缓向垓下退来。
此时钟离昧派出的一万骑军也成功将被困的项庄、季布两支骑军给解救了出来。三万骑军退到城前,项昌却没有率领进城休整,而是下令就地在城外立下营寨,——这无疑代表楚军此后将再次放弃守势,转而继续采取积极进攻的态势了。
“韩信竖子,主将王陵、副将董渫白白战死,两万骑军一举断送,竟然要罪责我们?你身为主帅,就没有一点罪过吗?自你担任汉军主将以来,可取得一场胜仗?这般无能废物,还腆着脸大言不惭,我等要是你,早自刎谢罪了!”汉军主帅营帐内,丁礼等将领甲胄破烂,浑身带伤,横着脖颈吼叫暴跳,谩骂不休。
面对这等羞辱,出身寒微,一辈子都为了能够出人头地成为至高无上王侯贵族的韩信,面色铁青,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他按剑跪坐,咬牙断喝道:“放肆!两万骑军,养精蓄锐,装备精良,竟然挡不住三万长途奔袭而来疲弊不堪的楚军,无能废物至极。竟然还敢咆哮叫嚣!莫非以为煌煌军律,斩杀不得你们不成?”
面对突兀杀回来的三万楚骑,整个汉军后营都处于凶险之中,大有被一勺子烩了的架势,大将军韩信当机立断,派遣充任机动部队的两万汉骑狙击,护卫后营,这军略原本没有丝毫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韩信看来,两万以逸待劳的汉骑那怕击溃不了三万疲乏楚骑,至少也拼个平分秋色,那想到最后竟然大败亏输,逃回不足万骑,却不是无能至极?按照军律自然要进行处罚。
然而在丁礼等诸将看来,大楚铁骑威震天下,足足有三万之众,却让自己两万军前去抵御,这不是弃子送死战术吗?而遭遇了果不其然的大败,竟然还要遭受惩处,又怎能心服?
“大将军稍安勿躁,依我之见,两万汉骑军毕竟阻挡住了大楚铁骑,保护住了后营,从这个角度看,不仅无过,反而有功。”曹参咳嗽一声,忽然开口道。
随着他出声,樊哙等诸将也立即跟进,纷纷附和,痛陈两万汉骑的功绩。
对于这等睁眼说瞎话的行径,韩信几乎没有气昏过去。
这两万汉骑是汉营当前最后的骑军,而今被破,汉军可就全剩步军了,接下来势必将全面处于守势,甚至粮道也将处于楚骑军的威胁之下。
故而这看似寻常的一败,实则影响深远。
侍立一旁的陈平双眼光芒一闪,心头雪亮:这些重将趁此机会,这是与韩信,乃至于与刘邦这位主帅,叫板了!
前番韩信在刘邦支持下,强行推行“大秦军功封爵制”,引得他们大为不满,而今得到机会,立时开始了反击。
“按照大将军刚才军令,将这些混账拖下去重责三十军棍。丁礼刚才以下犯上,质疑大将军,加十军棍。”端坐一旁的刘邦,冷邦邦开口道。
营帐内的执法军士二话不说,将丁礼三将押出营帐,就在帐外“噼噼啪啪”执行军法起来。
刘邦这般强硬,分寸不让,丝毫不退,曹参等将领被整不会了,闷着头,不敢多话了。
“你们一个个是想死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窝里斗!大楚三万骑军返回,九江、衡山、临江三国重新归于大楚,原本一败涂地的大楚眼看着就要死灰复燃。对于项羽小儿的可怕,你们也都心知肚明,是要全族都被他屠戮一空才会幡然醒悟吗?”刘邦缓缓起身,伸手指点着诸将,神色暴怒,破口大骂。
诸将被骂得低头缩脖,大气不敢喘。
整座营帐内气氛低沉至极,所有人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对于刘邦所言,诸将又岂能不知?重新得到旧楚之地,垓下城的楚军再没有军粮、兵械等后勤再无不足之虞,并且吕泽军被破,连拦截大楚的粮道都做不到了。
“大将军无须气馁,胜败兵家常事。我已经传令萧何丞相,将汉中训练的精锐士卒、剽悍骑兵、充足粮械,全部押运而来。接下来我们只要坚守一段时日,将依旧占据绝对优势,大败楚军绝无疑问!”刘邦拍打着韩信肩头,神色郑重安抚道。
不得不说,刘邦老梆子真有过人之处,皮厚耐糙,心志坚韧,败而不馁,当今天下真是鲜有人及。
韩信原本还担心刘邦意志不坚,闻听此言,知刘邦这是要老本尽出,铁了心要在垓下与大楚决一死战,神色肃穆的缓缓点头。
曹参等重将之所以接连大败也是满不在乎,就是知晓在萧何治理下,有整个汉中、关中做支撑,刘邦的家底堪称丰厚,无论兵士还是军需,以往一直都是要多少有多少。
“楚霸王呢?”营帐内一直没有做声的陈平,忽然开口道。
诸将一愣,一时间一头雾水,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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