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崇心结太深,凌不语叹息道:“陛下,生在皇家与生在寻常百姓家终究是不同,有所得,必有所失,而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端木崇念着这句话,“怪哉,虽然这说法新奇,但一听便明。”
“世间万物的道理本来就一样,就像修道之人总说世间万物均是阴阳,一呼一吸也是阴阳,”凌不语说道:“其实小民刚才的话也不准确。”
“就算是生在寻常百姓家,也有同胞兄弟为争夺家产反目者,父子背刺,还有那贫苦家庭为了生存不惜卖女儿,或是重男轻女,卖妹卖女求荣者比比皆是。”
“出身或有不同,但世间凄苦总的来说还是劳苦百姓尝得更多,陛下尝的只是别样凄苦,其实较于普通百姓,陛下就已经处于云端。”
所谓投胎是门技术活,为何后世总有人说这句话,出生即是别人的终点,这事存在。
原生家庭的痛楚是多少平台上的热门讨论话题。
有人靠着自己奋斗能改变原生家庭的状况,也有人无法摆脱,最终成为传说中的凤凰男、扶弟魔等等,还有的,则是完全抛弃原生家庭,独自漂泊。
在凌不语看来,当皇帝是不容易,但要和活在底层的老百姓来说,还是优大于弊吧?
皇帝投胎得多好呀,一出生就是皇子,现在却因为被太上皇算计喝闷酒,喝的还是上贡的佳品,欸,人家没钱的只能喝最便宜的二锅头,甚至没得喝。
在凌不语看来,他居然莫名地共情太上皇,老祖宗打下来的江山当然要好好守着,挑个能干的继承人理所当然,皇帝到底在矫情什么?
他要是不够格,后面还有人排队呢,厉王正摩拳擦掌!
凌不语早把皇帝当成自己的靠山,还要依托他往上爬,最终让凌家重振门楣,看皇帝这么忧伤,他急啊,恨不得过去晃晃的脑子,清醒点吧,陛下!
就问你税改了吗?灾安了吗?世家平衡了吗?农作物产量提上来了吗?贫富差距解决了吗?百姓的医疗资源提升了吗?任重而道远,你怎么可以在这里哀伤春秋啊!
凌不语不敢扯这些,现在是封建社会,皇帝的地位摆在那里呢,而且,人都有情感需求。
现在是皇帝需要情绪价值的时候,正是他趁虚而入的时候!
顺着这条思路一想,凌不语觉得自己要做那甜言蜜语的渣男,哄的还是同性的皇帝!
“陛下,小民出生时家族就已经败落,为了谋生,小民的父母在市井卖过猪肉,叔伯给人在庄子里种地,而祖父教人下棋,为了活下来可以说是无所不其极。”
“凌家上下只有一个想法——存活,只有存活才有其它可能,陛下的地位自然不是我们平头百姓可以相提并论的,但无论何时何地,也是相同道理。”
“既然陛下已经胜出,那便是已经存活,无论太上皇当年或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从长远来看其实与陛下契合,既然太上皇乐于作戏,乐于向世家表明与陛下不和,那就顺应。”
“总之是利大于弊,于陛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端木崇叹息一声,凌不语也叹息一声。
看来他给的情绪价值还是不够,一沉吟,他又说道:陛下,太上皇对自己的孩子固然是有情,但因为身份的不同考虑的事情必然是多面性,孰重孰轻,太上皇只是拎得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