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同军中则是王朴的标营战功最著,其次则是镇标右翼营战功居前,侯芳轲的游兵营因出击最晚,战功不显,但也无过错。
反观大同参将马保中的左翼营,虽说是步阵于前线,奴贼虏骑袭来,首当其冲,但处于同样位置的右翼营表现就可圈可点。
可左翼营与奴贼甫一接战,便即溃败如潮,险些因此而酿成大祸,教王朴如何不恨?
试想一下,如果马保中的左翼营溃兵真的冲乱了赤城营,从而使得阿济格的满洲镶白旗鞑子长驱直入,则后果不堪设想。
必定会引起宣大联军的全师溃败,而能够渡河回到南岸的途径,只有浮桥,那时数万人马争渡,浮桥拥堵难行。
如此一来,不知宣大联军数万将士要坠河而亡多少人马,若是再因此而致今日大战全线溃败,不止马保中罪不容恕,就连他王朴也难逃被枭首的命运。
张诚听罢诸将的禀报后,只是淡淡问道:“马保中,现在何处?”
宣府游击张国栋越众而出,抱拳禀道:“回大帅,大同参将马保中,现就押在末将营中。”
张诚这时才转回身,冷冷说道:“带上来。”
片刻后,满面血污,衣甲不整的马保中就被四名宣府军赤城营战士,押了上来。
在场宣大各将见他如此模样,各人心中不由一阵唏嘘,要知道一镇参将可是正三品的武职,平日是何等的尊贵,怎曾想会有今日这样的惨状。
马保中原本就对宣府军绑缚自己,怨念深重,此刻见到大同总兵王朴,参将王徵、苏大魏,游击侯芳轲等人,心气更壮,不由奋力挣扎起来。
押解他的四名宣府战士见状,不由又是一阵拳脚相向,张国栋忙大声喝止:“住手,在大帅跟前不可无礼。”
张诚确是对此不以为然,他淡淡道:“解下他的绑口。”
张国栋闻言后,忙对那四名战士挥了挥手,很快马保中的绑口便被解开,他急急吐出嘴巴里的破布团,大声喊道:“王帅……王帅救我。”
王朴本不想理他,但转念一想,马保中毕竟是他大同镇参将,自己作为一镇总兵不好完全自身度外,何况平日里大家相处也十分融洽。
他心念及此,便开口说道:“马保中,今日之事,尔可知罪?”
马保中闻言一愣,他本以为自己非是宣府的军将,张诚无权过问自己得失,这才口口声声呼喊王朴,希望他能念在平日交情,将自己松绑后护在大同军中。
至于今日临战溃败之事,只能容后再设法开脱,好在并未因自己的左翼营溃败,而引全师尽溃,马保中相信待战事结束,只要舍些钱财,保住性命未必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登时明白了王朴之意,忙急急说道:“王帅,末将奉命出战奴贼,麾下将士亦阵前奋勇,奈何虏骑汹汹,我将士伤亡惨烈,不得已才稍作退却。”
他跪在地上向前爬行,急道:“王帅,末将非是不战,实战而不敌,此何罪之有?”
马保中爬到王朴脚前,接着大声说道:“何况,末将乃大同镇参将,就算有罪,也该王帅垂问,报总督行辕议定才是。
怎容他宣府总兵过问,岂非视我大同镇无人嚒?”
王朴的面色本已有些和缓下来,可最后却听竟然他质疑起张诚,不由脸色大变,但他也知马保中所言确也属实。
似他这等正三品的参将,若非是临阵脱逃,斩于军前,确实是需要上报总督行辕定罪,更是要报请兵部堪合之后,才能处置。
张诚确实对其无权处置,而且,作为宣府镇总兵官的张诚,就算他是镇朔将军,却也无权过问马保中的罪责。
而且在这一战中,更是以王朴的大同镇军马为主,张诚只是奉命率领宣府兵马协助王朴作战,所以如此算来,宣府军确实不该擒捉马保中。
更何况,在场的还有其他大同镇参将、游击,王朴为了维护自己在大同的地位,就算仅仅是为了那可怜的面子,他此刻也不能再沉默。
“镇朔将军,马保中之言也有些道理,我看是否暂且将之押在大同军中,将此事报总督行辕处置。”
张诚听了王朴的话,并未急着回复他,就这样将之晾在一旁。
片刻后,两名亲兵抬了一张大椅过来,张诚坐稳之后,方才开口问道:“马保中,本帅问你,尔可知罪?”
马保中抬眼看着张诚,只见他正目光冰冷地望着自己,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将之前的话完全忘却,心中也生出了胆寒之意。
但他仍十分倔强地回道:“我乃大同参将,你是宣府总兵,无权问责与我。”
“哈哈哈……”
张诚闻言不怒反笑,他十分平静地说道:“尔领军出战奴贼,甫一接战,既全营溃败,此乃平素治军不严,为一罪;
尔知今日大战,干系重大,能否解锦州之围,全凭此战,却不知引溃兵退往战场之外,免得冲乱自家军阵,乃不识情势,胸无大局,此为二罪;
尔引溃兵冲我宣府赤城营军阵,千总刘长亮率军劝阻,尔非但不自知其罪,更当众侮辱谩骂,最后才被我宣府将士擒捉,险些酿成大祸,此为尔之三罪。”
马保中听了张诚这番话,才知今日难以善罢甘休,不由大声喊道:“我乃大同参将,你是宣府总兵,无权问罪与我。”
张诚并不理会他的叫喊,只是淡淡说道:“尔有此三罪,就算砍了你的脑袋,也不为过。而今还不认罪吗?”
马保中似乎有些急了,他仍然大叫:“我乃朝廷正三品的武官,没有兵部堪合,就算有罪,你张诚也不能杀我!”
“哼。”
张诚冷笑着说道:“你以为大同参将,本帅就斩不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