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饿死嘞,饿死咱嘞……”
郭英贤好像是真的饿了,他看着满桌美食,如何还忍得住,只见他操起小刀子,上去就割下一大片烤全羊肉来。
他接着又抓起一大块猪肉,在盐巴块上擦了两下,就塞进嘴里,接着又喝了一大口酒,吃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的。
不过,他似乎对桌上的海鱼、海螺贝类等海产品并不感冒,只是向桌上的羊肉与猪肉热情招呼着!
张广达与张国栋二人,也吃得颇为粗鲁,他们还彼此举杯相敬,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他们二人平素就都是好酒之徒,自到了辽东之地后,这饮酒的次数明显就少了好些,今日是张诚请客,又难得温了好些的黄酒,怎能不喝?
不过,毕竟是出征在外,他们也不敢大饮狂喝,所以他们二人也只是开头几碗喝得痛快些,后面便收敛起来。
余者众人也没有不饮酒的,有的只是酒量的深浅而已,不过,相比于二人的粗鲁急切,他们的表现就显得慢条斯理了许多。
惟有魏知策一人,虽也在军中多年,但自幼时起便受儒家礼教熏陶,养成了既知书明理,循规蹈矩,又极为内敛的性格,因此他的酒也就喝得最是文雅。
桌上众人,或许只有李际遇与何振雄等寥寥几人,还显得略有些放不开的样子,他们毕竟跟随张诚日浅,而且又是在张诚声威已盛之时,才归在他的麾下。
不似其他诸将,几乎在张诚初起那会,便随在他身前身后,更是多次共同出生入死。
虽张诚待下最是真实诚恳,然他们却更加显得拘谨起来。
张诚舀了一勺海带炖鲜鱼汤,趁热喝进嘴里,很明显这个时代,尤其还是在这锦州前线,食材虽鲜美,但调料却也是十分的稀缺。
这样炖出来的海带鲜鱼汤,自然和后世他喝过那些鲜美汤品是无法相比的。
但他仍然表现出很兴奋的颜色,点头夸赞道:“这鱼汤真是不错,很鲜美啊!”
他接着又说道:“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大海之辽阔无边无际,内里各色鱼类可相当丰富,更有如这海螺,各种贝类,都是美食啊!
唉,只可惜,如此珍馐,确是易于捕捞,而不得长久保存,否则,这沿海地方的渔民也不会这般穷困啦。”
魏知策闻言,忙停下箸子,笑着说道:“诚如大帅所言,这沿海渔民易于捕捞,却因不得保存之法,虽每日辛劳,仍是贫穷潦倒。
然,今日大帅赠下这鱼干之法,就可使得捕捞所得,能够长久保存,若是此法在广大沿海,推广开来,那以后沿海渔民的日子,可就好过得多了。”
张诚也是笑着摆手道:“唉。我也就是临时想起这档子事来,就是那么一说,原是想缓缓咱宣府军中的荤腥不足,怎想得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张国栋在旁笑道:“大帅虽是无心之举,但此法得以推广开来,确是活民无算。如此说来,大帅真乃沿海渔民的万家生佛啊!”
桌上众人听到这里时,都是使劲的点着头。
这时,魏知策却突然开口说道:“大帅,这连日里与奴炮战不绝,丝绸药包的消耗可是有些大啦,您对此可有何想法?”
张诚自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魏知策这是想替自己省些银子,毕竟这丝绸药包虽然有燃烧稳定,又几无残留等诸多优点。
但其缺点亦很是明显,那就是太费银子,有且只有这么一个缺点,才使得整个明清两国,惟有张诚的宣府军一家,使用这丝绸药包。
张诚不回答魏知策,却反问道:“你又有何鬼点子,速速为本帅道来!”
各人纷纷窃笑不已,他们十分喜见魏知策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样子。
毕竟,作为一个读书之人,又能领军打仗,这在他们中间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众人虽是私下也颇为交好,但心中也隐含着十万分的不服气。
魏知策先是儒雅的一笑,他自追随张诚,入了宣北军后,已是豪爽了许多,但在人多的时候,却还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只见他先是抱拳一礼,才缓缓说道:“大帅,还记得我车营炮军,在使用丝绸药包前,用的是何药包吗?”
张诚微笑不语,眼神平静的看着魏知策,示意他继续发挥。
魏知策自然明了张诚的意思,他笑着继续道:“我宣府军中火炮,原与别镇各军一般,用的都是棉布药包,因其燃烧不尽,炮膛中总有残留,清膛十分不易。
后经大帅点拨,云州火炮工坊那边才试用了丝绸药包,这丝绸确比棉布易燃,用后膛内更几无残留,如此不惟省去清膛环节,提升打炮速度,且炮膛也不易过热。
可其缺点也很是显而易见,那就是成本太高,实在是太过于费银子!”
现在,张诚宣北军中的火炮技术,已是领先大明各镇,包括京营中的炮营,也无法与他宣北军炮营相比拼。
虽目前看来,他军中仍是灵活机动的小炮为主,鲜有大型火炮,但其火炮制造之精良,就连清军都是无法比拟。
而其炮营中使用丝绸药包、鹅毛引药管、炮尾木托等等,更是宣府军独有的创新,而且他们的子药也比明军,甚至是清军所用更为精良。
只是,技术的进步,往往也代表着成本的提高,除非有办法转移这一部分超出的成本,否则就注定难以维持。
而张诚目前所用的方法,便是全域军管体制,反正宣北地方都是实土卫所,没有朝廷任命的地方官员,他一切决定以卫司的名义做出,明面上倒也无错。
再者,经过张诚的整治,现在宣北军民都十分安乐,他们才不管你用的是什么体制,他们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吃饱。
至于别的事,都等吃饱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