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胸脯没有任何起伏的动静,宛如一团烂泥碎在了地上。
昭元双唇颤动,压抑着心中的悲恸,嘶哑着嗓音哀呼道:“不,那是我的孩子!”
她匍匐着身体,连滚带爬靠近那摊血肉,却又在咫尺之间停了下来。
因为现在就连她都快分不清哪边是头,哪边是尾,头和身子几乎缠在一起。
一定是他害怕的下意识蜷起自己的身体,可那些无情的脚,还是一遍遍从他无辜的身体上踩踏了过去。
昭元紧紧揪紧了自己的衣裙,鬓间青筋乍起,目眦欲裂。
任由指尖的血在那裙裳上又添几抹靡丽的红。
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压迫,她眼中希冀的光渐渐湮灭,只剩下一团死寂的暗色。
她蓦地从袖中抽出藏着的短刃,毫不犹豫朝自己的的脖颈上割去。
可刀刃堪堪碰上娇嫩的脖颈,指尖又是一阵蚀骨的疼痛,短刃瞬间从手中脱落。
昭元咬紧了牙关,颤颤望着地上多出的一个拇指,枯败的眼睛,染着滔天恨意,“君昭,你有本事就杀了本宫,否则,本宫就算化为厉鬼也会夜夜向你索命。”
君昭步伐优雅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欣赏着她痛苦的神色,淡淡道:“有些罪,活着受才有意思,公主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白白浪费那么多年对本王的‘栽培’?”
想到他要对自己做什么,昭元眼眸颤动,忍不住尖声道:“君昭,你不能这么对本宫,本宫是大周公主……”
君昭淡色的薄唇翕合,似是惋惜般,缓缓吐出冰凉的字眼,“很快就不是了。”
他转身漠然朝着宫殿外的方向走去,身后东厂侍卫立即上前,轻而易举就将昭元公主钳制住。
可君昭刚走出几步,就听身后的昭元公主又哭又笑道:“左右不过一个死字,将来就算入了黄泉道,也有慕鸾那个贱人陪着本公主!”
君昭迈开的步伐一顿,俊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折身走近,停在被两侍卫架着的昭元面前,漆黑的眸古井无波睨着她,“你对她做什么了?”
昭元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仍有卑贱的东厂侍卫掼着她的手臂。
见君昭走回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扯了扯唇,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来,也不管配上她这张脏污的小脸,笑得有多难看。
“她?”
昭元佯装不知情,天真道:“她是谁?你的心上人吗?”
君昭似是颇有耐心,循循善诱道:“公主说的不是慕鸾,将军府的大小姐,对吗?”
“哦,是她呀。”
昭元恍然,嘴角笑意灿烂,眼里却带着不可遏制的恨意,道:“你觉得大周叫‘慕鸾’的贱人有几个?”
“啊!”
她话音刚落,另一只手又被决绝断去了一根手指。
阴冷的嗓音自头顶传来,“是我在问你话。”
望着那双曾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玉手,变成如今这副血淋淋的模样,冷汗不停自鬓间沁出,昭元疼得直抽冷气。
可即便如此,面对君昭凛然的威胁,她的目光依旧疯狂狠毒,如寒针般刺向君昭。
只是在这张平静无澜的面色下,昭元不由颤颤蜷起了自己所剩不多的手指。
这一幕恰巧落在君昭冰冷的乌眸中,他抬起手中的剑,嗓音似裹挟着春寒般,幽幽道:“公主说自己矜贵,再不老实交代,就把你剩余的手指一根根斩断,拿去喂狗。”
昭元呼吸一滞,喷火似的眸只剩下一片惊惧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