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秒赞”,曹莽弓着身,唇角微扬。
皇后视线在他身上转了转,缓缓起身道:“慕家的事办的如何了?”
曹莽伸出一只手,搀扶着皇后,道:“娘娘放心,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东厂千户左右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死了,如何也不会查到娘娘的身上。”
皇后在榻边坐下,毕竟这里是营帐,她并未再多说什么。
曹莽却有些欲言又止。
皇后道:“想说什么就说。”
曹莽思量了一瞬,不明白道:“娘娘这般放弃慕家这步大棋,不觉得可惜吗?”
“若是不能为本宫所用,再大的棋子,也是废棋一枚。”
皇后轻抚了抚指尖的丹寇,目光落向远处,半晌道:“你以为仅凭皇帝近日对太子态度的转变,就真的能保住正儿的储君之位吗?”
她嘴角勾起轻嘲的弧度,“本宫的儿子,本宫怎么会不知道有几斤几两,他暗地里耍些小手段,总归是上不得台面的,本宫能护他几时是几时,慕家大小姐没命当本宫的儿媳,那也不能便宜了旁人。”
曹莽垂着眼帘,眼里有些震惊。
原来娘娘心里什么都知道。
竹屋里,江夏巡视了一遍四周,并未发觉异常。
屋中悄然寂静,桌面上放着烛台,窗外不时有荧光闪烁,那便是方才隐隐看见的光亮。
江夏怕生事端,并没有点亮烛火。
好不容易到了围场,马上就能见到四皇子。
可他心神依旧紧绷,没有一丝放松。
想在椅子上坐着等,可刚坐下没一会儿,风拂过窗外竹林,落下沙沙声,他立即又站起身,隐到窗沿处,警惕朝窗外瞥了一眼。
经历多了勾心斗角的谋算,能走到今日东厂千户的位置上,他江夏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从发现十九皇子的踪迹,到现在,他心里就没有安定过。
十九皇子潜藏在东宫,以四皇子对他的忌惮,他绝非只是为了做太子身边的一个小小谋士。
可更让他疑惑的是,那个藏在柜子里的杀手。
十九皇子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悄然绕开东宫守卫,回了直房。
中间的时间间隔极短,十九皇子都没看清他的脸,不可能事先在他房中布下杀手。
那宫里究竟还有谁要杀他?
难不成是山乞?
可他与山乞并无恩怨纠葛,他做事兢兢业业,从不在他那落下把柄。
江夏脑中思绪翻转,突然想到前段时间调派自己去阳城的太子。
那日他被太子召去的时候,正巧碰见西厂督主曹莽也在。
莫非……
江夏突然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背脊往上攀升。
其实让他去阳城的主意,不是太子的意思,而是曹莽的意思。
太子将他唤去云光殿后,便回了寝殿。
是曹莽命他去阳城处理一批建渠的木材。
修建灵渠需要大量木材,可曹莽不是让他去伐木,而是命人将大半砍伐下来的木柴,全部取芯。
这样的空心木材若是拿去建渠,开阀后,下游的百姓全都得送命。
他当时还不知道曹莽为何要这么做。
可曹莽官职比他高,西厂一直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所以他并没有多想。
直到回了京城才知道,后续被派去阳城督工的,竟然是左侯卫慕落衡。
人命关天,阳城的百姓是不多,但下游祖祖辈辈还住着超过上百户的老百姓。
几百口人的性命,一夜之间荡然无存,朝廷不可能不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