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被月灯领着进内小厅的时候,屋子里只有沈微慈端坐在罗汉塌上看他。
这间屋子宽敞雅致,每一处处置都显出富贵来,比起从前的临春院,天壤之别。
再看那端坐在罗汉塌上的从前沈府三姑娘,都说富贵养人,如今再看,只觉的贵气逼人,身上每一处都透出奢华来。
来福情不自禁的弯了腰。
沈微慈招手让来福靠近来,又温和的低声问他:“来福,今日上午,我舅舅可真去侯府闹了?”
来福这才赶忙抬起头道:“您上回说的没错,今儿早上一大早他们一大群人就来侯府门口闹了。”
“真真是惊天动地,又哭又闹的,老太太来了都没法子,又怕闹大了,连忙将他们叫了进去。”
“后头他们在前院里只一个劲的骂二夫人和三爷,说他们怀着坏心,将他们带来京城就不管他们了。”
“要二夫人和三爷给他们在京城置办宅子和给银子呢。”
“二老爷都快气的跳起来了。”
“一上午前院都乱成一团了。”
沈微慈明白,侯府的人毕竟从小受的世家教育,真骂起人来怎么都骂不过无赖,侯府的哪能应付。
舅舅那一家什么都没有,在国公府讨不到好处,只有去找二夫人,紧抓着不放,性命都不在乎的人,直要让他们脱层皮。
沈微慈听罢叹息的低声道:“我怕的便是如此,二夫人将我舅舅一家接来京城,迟早要出事的。”
来福便看向沈微慈:“不瞒三姑娘的,现在侯府里上下都传是二夫人将他们接过来想要害您呢,结果却反被害到了自己头上。”
“二老爷和老太太气晕了,那几个人赶也赶不走,滚在地上拿着刀子,威胁说弄出人命还要闹去官府里,阵仗可大了,那些个护卫都拿不住人。”
“还有个妇人嗓门奇大,侯府上下没人不知道的。”
“最后还是他们说只要给了银子就不纠缠了,老太太就做主给了他们些银子,这才打发了。”
说着来福又看着沈微慈道:“不过三姑娘放心,府里上下没人觉得是您的错,都说是二夫人自己引了头狼进来呢。”
“上回您被二夫人打了一巴掌,个个在私下里都在骂二夫人黑心呢,都传外头去了。”
沈微慈却是怅怅一叹。
沈微慈只叹沈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也不明白穷途末路的无赖,一旦见着了甜头,那后头只会变本加厉了。
如苍蝇一般甩不掉了。
不过想来也是,沈老太太这般养尊处优的人,哪里见过哪些穷凶极恶,为了银子卖人的无赖呢。
她以为是打发了,实际上便是个无底洞,彻底的赖上了。
但也是她早预见到的,这样才好。
所以她从来也没想过给舅舅家一分银子。
沈微慈从身边月灯手里拿过一把小银瓜子放到来福手上,低声道:“倒是幸苦你跑来这一趟告诉我。”
“若后头他们还来了,你也来与我说一声,我怕中间闹了什么误会,与我扯上关系了,我也好早些回去解释。”
来福接了银瓜子,感激的看向沈微慈:“三姑娘从来温柔良善,怎么会有人要将脏水往三姑娘身上泼呢。”
“小的身边人都说三姑娘好呢。”
“三姑娘放心,要是他们下回再来,小的再来给三姑娘报信。”
沈微慈含笑:“来福,我自来便是信任你的,只我不过担心中间误会,你来我这儿的事,倒不用与人提,免得我父亲乱想。”
“觉得我知道这事却不回娘家帮忙。”
“但此事我过去不好插手,我如今已嫁来宋国公府,他们已来宋国公府闹了一场,宋老太太对我已不喜了,我再不好管这事。”
来福连忙点头:“小的明白三姑娘难处的,绝不会说出去。”
沈微慈点点头,这才叫月灯宋来福回去。
月灯送了人,又赶忙回来朝着沈微慈笑:“夫人真真算的准,他们今早果然一大早就去侯府闹了。”
“那一家可不是好惹的,没理都能给胡说成有理出来,我瞧着二夫人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微慈淡定的饮茶,又翻开一页账目低声道:“闹大些才好。”
月灯忽然有些担心的看向沈微慈:“不过我有些怕二夫人往后更加针对夫人怎么办?”
沈微慈迎着窗外的光线看向月灯:“我不争不抢,她也依旧不会放过我的。”
“早撕破脸了。”
月灯一愣,接着又点头:“也是,最好这次闹大了,让老太太和二老爷休了她才好。”
沈微慈不语,想着宋璋的事。
昨夜他夜里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不知晓,听丫头说是半夜回来的,估摸着是睡在书房的,今早又早早的走了,她连一面都未见到。
她始终想找一个机会让两人将话说清,可宋璋总是没说两句话便离开了。
到了夜里的时候,宋璋依旧没回来,沈微慈看向快燃尽了烛火,手上的毛笔微微握紧。
一连三日,沈微慈都未见着宋璋的人。
这日夜里快子时,鸣鹤忽然在外头要见沈微慈,沈微慈忙叫丫头让鸣鹤等在前厅的,又从小书房出来。
只见鸣鹤一见着沈微慈便开口道:“夫人去看看将军吧,将军喝了许多酒,好几日了,属下怕将军喝多了出事。”
沈微慈忙问:“世子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