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北方好不容易安稳了下来,全仗着曹丞相坐镇,曹丞相要是有个意外,咱们北方的太平日子可又要到头了。”
曹军士卒们忧心忡忡,甚至有人惊惧的哭出声来,但却无一人敢妄动。
刘武来时,曹军舍命不顾一切的要阻拦他。
刘武去时,曹军却生怕碰到他一丝一毫。
……
“杀!”
陷阵营惨烈的喊杀声,声震云霄。
在将刘武送入中军之后,陷阵营便也身陷重围,陷阵营骑兵此刻胯下有马者只剩百余骑。
高顺领着不多的骑兵,在曹军包围中奋力厮杀。
周遭的曹军将陷阵营死死围住,他们已经无法再次发起冲锋,只能竭力死战。
刀枪并举,数名陷阵营骑卒的利刃,砍下了几名曹军士卒的首级。
但下一刻,十余柄利刃砍断了他们的马腿,几人跌下马来,随即被曹军乱刃。
更远一些,有曹军士卒把陷阵营的骑卒按在了地上……
鲜血飞扬四溅,头颅残肢乱飞。
“杀!”
四周的曹军喊杀声大振,步步紧逼,逼得周遭陷阵营士卒不断向内靠拢。
噗嗤!~
高顺手中长枪捅进一名曹军的胸口,滚烫的鲜血飚射在了他的脸上,他狠狠喘了口气,望向阵外,主公啊主公,高顺再不能为你效力了。
杀到此时,陷阵营全军覆没已然在即。
自己死不要紧,陷阵营全军覆没也不要紧,却不知道主公的大事有没有办成……
陷阵营仅剩的将士们,越来越多的人受伤,越来越多的人倒下,眼看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
忽然,厮杀声小了下去。
四周的曹军士卒,居然缓缓往后退去。
高举刀枪,满目狰狞,准备多带走几名曹军的陷阵营士卒们不由茫然……
四周的曹军越退越快,中间迅速露出了大片空间。
正在此时,二十余骑身影,闯入了高顺的视线,来者俱是曹营将领,甚至还都是高顺的熟人。
曹洪、夏侯尚,曹休,竟然连连程昱也来了?
高顺自嘲一笑:“看来,他们这是要亲自送我高顺一程。”
曹营诸将都到了,除了要来亲自送自己上路,高顺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缘由了。
哒哒哒~
一骑身影,缓缓向他而来,停在了高顺面前。
高顺猛地睁大了眼睛,那是……
“子烈!”高顺眼中的不可思议,瞬间变成了惊喜。
他正要说什么,却被刘武按在马前的身影所吸引,望着那熟悉的身影,高顺微微一愣,随即整个人都开始微微哆嗦起来。
高顺嘴唇颤抖,成了!主公做成了!
刘武满是血污的面庞后,脸色白的吓人,他没有说话,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只是,手中马鞭轻挥……
而后,马儿缓缓继续前行。
高顺望着刘武的身影,脸色已经涨的一片血红,他高声嘶吼:“回城!”
高顺嘶吼的喊声在西陵城外响起,剩下不到千余的骑兵一片茫然,可他们转头四顾,望着那些动也不敢动的曹军士卒,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活下来了!
“回城!”
坐在马上的陷阵骑兵,激动的随着高顺嘶喊,他们带着满身血污,缓缓调转马头,紧随着刘武的身影。
“回城!”
刘武的马走的很慢,缓缓经过所有人身边,那些没有了坐骑的陷阵营骑卒怔怔的望着这道身影……
他们艰难起身,踉踉跄跄的跟在了骑兵队伍后方。
远处,正将一名陷阵营士卒按倒在地,高举着刀剑的曹军士兵满脸迟疑。
他们不知道,这按在地上的西陵军到底杀还是不杀……
“滚开!”
几名曹军还在迟疑,被按在地上的陷阵营士卒一脚踹开,他跌跌撞撞的跟上了陷阵营回城的队伍。“主公!”
“主公……”
“主公回来找我们了……”
“主公回来了,主角要把高将军和我们带回去了!”
“快,跟上。”
“都跟上,都跟上……”
“回城!”
“回城!!!”
零零散散,稀稀拉拉……
越聚越多,残部归队!每个人心头的火焰都仿佛被点燃,即便这时岁寒隆冬!!
刘武走的足够慢,慢到即便那些受了伤的士兵都能跟上来。
回城的路上,自有曹洪、夏侯尚,曹休等人为他们开道……
“让开!”
“快让开!”
“快让开!!”
密密麻麻的曹营军阵,如浪两分。
哒~
哒~
哒~
一滴滴血水从刘武发间滴落,染得昏死过去的曹孟德身上猩红……
刘武没劲了,他力竭了。
昨日就已中了两箭,今日又中两箭,身上足有十余道狰狞创伤,还被许褚打断了不知多少根骨头……
马只能走这么快,
哪怕再快一毫,刘武都要从马背上跌下来了。
呼!~
寒风呼啸,天上的彤云散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浓烈的赤霞洒下大地,洒在这战场上,洒在那支缓缓回城的陷阵营队伍上……
……
数缕雪色残阳,映照城头。
城头之上,魏延背对着残阳,赤裸的上身刚包扎好伤口。
“高顺将军回不来了,子烈……也回不来了。”魏延转身阖眼,眼角坠下一滴浊泪。
呼!~
西陵城头,大风烈烈。
陆逊亦背对着魏延,心若死灰:“主公去时,说他已给曹孟德去信,为你和高顺将军保了一份前程……文长如今如何打算?”
“是去投曹孟德,还是与我们一起回江东,亦或者,重回刘玄德麾下?”
刘玄德!
若非是刘玄德,子烈又如何会受到如此不公?
若非是刘玄德,子烈又如何会被迫来至这西陵?
若非是刘玄德,子烈又如何会被迫与那曹操搏命,乃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魏延咬着后槽牙,低声嘶吼:“投曹孟德也好,投江东也罢……谁灭刘玄德,我就跟谁!”
“要不是那大耳贼,子烈岂能落得如今这等结果?我必杀大耳贼,为子烈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