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永平帝需要选一个有能力有手段,又不至于把社稷搞乱的继承人。
寝宫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皇帝才缓缓说道:“去,召严礼进宫来,朕有事跟他商量。”
刘太监匆忙低头,转身去请严相去了。
过了盏茶时间,北齐三相中唯一的一位汉相严礼,就匆匆进了皇帝的寝宫,跪在了皇帝面前,叩首道:“老臣拜见皇上。”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回话,已经六十多岁的严相,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垂手而立。
“老臣听闻皇上昏厥了过去,吓得胆战心惊,白日里数次来见,都不得入,入夜之后要值守议事堂,因此才没有来拜见皇上您…”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他缓缓说道:“太医说,暂时死不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问道:“马诚什么时候回来?”
严礼低着头,恭敬说道:“回圣上,马相已经跟鞑靼人谈完了,正在回燕都的路上,估计过几日,就能回京了。”
永平帝似乎有些喘不上来气,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了过来,然后静静的抬头,看向眼前的这个汉相,摇头感慨:“我朱里真人之中,要是多几个严卿这样的人物,此时朕便不用犯愁了。”
严老头连忙低下头,开口道:“上族之中,人才济济,胜过老臣者不知凡几,别的不说,只议事堂里另外两位宰相,便远胜老臣…”
“你就会说些好听的。”
皇帝微微摇头,感慨道:“朕已经许多天没有理会朝政了,马诚也不在朝廷里,议事堂里另外那个老头,只是挂名做个首相,这么长时间,议事堂都是严卿你在操持。”
“这朝廷里啊。”
永平帝自嘲一笑:“离得开马诚,离得开朕,怕离不开严卿你。”
严礼垂手而立:“皇上太捧杀老臣了…”
皇帝抬头,盯着这个朝廷里唯一的汉相,忽然静静的说了一句:“严相,太医说…朕活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句话,严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叩首道:“圣上春秋鼎盛,如何能说这种话?是哪一个太医,老臣非重惩他不可!”
“重惩他,便能救活朕了?”
皇帝微微摇头,笑着说道:“朕少年便嗣位登基,在位三十多年,已经是尊贵之至,此生也没有多少憾事,便是此时撒手人寰,也无话可说。”
“只是,留下这么个朝廷给后人,朕实在放心不下。”
他看着严礼,问道:“严卿老成持国,觉得新君立谁为好?”
严相跪在地上,身子颤抖不已。
“此乃圣上家事,亦是上族内事,老臣实在是万万不敢置喙。”
永平帝慈眉善目:“朕既然问你,你但说无妨。”
严礼依旧撅着屁股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老臣无话可说,请圣上治罪…”
皇帝盯着严礼看了许久,随后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朕不为难严卿了,你自回议事堂罢。”
严礼这才爬了起来,千恩万谢的去了。
大太监刘乙,亲自把严礼送了出去。
等刘乙回到寝宫里的时候,之间皇帝陛下目光幽幽。
“算他懂事。”
永平帝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闭上了眼睛,语气里充满了疲惫。
“等马诚回来,让他与佟相一起进宫来见朕。”
皇帝顿了顿,有气无力的补充了一句。
“讨论新君人选。”
刘乙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叩首,语气里都带着小心,生怕惹到了这位表里不一的主子。
“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