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潘知州在徐州城里,找了几处粮仓存放粮食,又把自己家里的粮仓存满,实在放不下的,才会拉到知州衙门的仓库里存下。
即便是存在知州衙门的粮食,潘知州也都让人记好账目,注明是商人沉平的私粮,暂存在衙门库房之中。
沉员外依旧站在这位知州老爷身后,低着头说道:“舅父大人,这大半夜的,您还亲自来盯着,太辛苦了,有外婿在这里看着就好了。”
潘老爷摇了摇头,开口道:“最近,南匪闹得厉害,听说在咱们徐州的东边正打的凶,我得亲自在这里盯着,有什么动静立刻关闭城门。免得出什么差漏。”
沉员外佩服万分,低头道:“舅父大人真是尽职尽责,外婿佩服。”
说到这里,沉员外又顿了顿,开口说道:“对了舅父,今天白天开着门,咱们白天运粮进来也就是了,搞什么非要大晚上运进来,弄的外婿雇的那些运粮的民夫们老大不乐意,还得给他们加工钱,他们才愿意干。”
“加个狗屁的工钱。”
潘老爷笑骂了一句,回头瞥了一眼沉平,开口道:“均善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做生意太实诚了,那帮子刁民,能用他们就是他们的福分,还敢要加工钱?”
“明日里,他们再敢跟你要钱,你便告诉舅父,舅父派几个衙差过去唬一唬他们,他们立时就老实了!”
沉平微微点头,笑着说道:“那明天,还真要麻烦舅父,这几天用了几百个人运粮,只工钱就要花上不少银钱。”
潘老爷捋了捋胡子,笑呵呵的看着城门口的一车车粮食。
“这一次,南匪闹得很大。”
“今夜过后,便不好再开城门了,免得有些小人眼红,上书参我。”
潘老爷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下面运粮的车队,回头问道:“均善,这些粮食什么时候能运完?”
沉员外看了一下,回答道:“一共二百多车,估计子夜时分,就能运完了。”
潘知州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子夜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左右,随即点头道:“那让他们快一些罢,城里现在有很多征南军的人,他们今天就到知州衙门来说,说要接手徐州城防,舅父为了你的粮食,硬拖了一天,才没有答应。”
沉员外由衷感激,低头道:“多谢舅父!”
他刚刚低下头,突然听到有人大喝:“关闭城门!关闭城门!”
沉员外扭头,看到有人飞奔而来,一边奔走,一边开口道:“南人袭来了,关闭城门,关闭城门!”
潘知州看了来人一眼,捋了捋胡须道:“是征南军的杜参将。”
他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沉平,叹了口气:“均善,看来今天的粮食运不完了,南人来的凶勐,只能闭上城门。”
沉员外有些着急:“舅父,外面还有几十上百车粮食,那都是外婿花钱买来的!”
“要是给南匪劫了去…”
潘知州微微皱眉,摇头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均善,这一趟生意,无论如何你也是大赚了,做人要懂得知足,瞧瞧舅父,便云澹风轻……”
你没有出一文钱,自然云澹风轻!
沉员外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低着头,没有发作。
潘知州把头探出去,正准备让下面的兵丁关闭城门,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一旁的沉员外拉住了衣袖。
沉员外低声道:“舅父,您再听外婿最后一句话!”
潘知州回头,看了一眼沉平,有些不高兴了:“均善,不是舅舅说你,你这商人习气,市侩的嘴脸,须得改一改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被沉平拉着,走到了一边稍微偏僻一些的地方,他板着脸,正要继续训斥这个外甥女婿几句,突然觉得心口一凉。
他有些疑惑的低下头,竟然看到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把白里透红的刀子!
潘老爷瞪大了眼睛,然后勐地抬头,看向沉平,眼睛里有三分疑惑,三分震惊。
他张大了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沉平一把捂住。
沉平,或者说邸报司原八组司务林生,面无表情的转动手里的刀柄,低声道:“本来可以留你一条命的,只可惜你不配合。”
“舅父大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沉员外一把把刀子丢在一边,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下城楼,跑到了城门边上,他浑身是血,大喊道:“征南军兵痞造反了!”
“造反了!”
“他们杀了潘大人,想要抢夺粮食!”
“造反了!”
随着沉平几声大喊,城门口立时乱了起来。
那姓杜的参将刚奔过来,还没有反应过来情况,见状大喝道:“胡说什么!”
“潘知州怎么了!”
沉员外哪里理会他,慌不择路的跑到了一个粮车旁边,跌跌撞撞的扑在了一个民夫身上,然后努力咽了口口水,声音颤抖。
“动手…”
“抢他们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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