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麻烦啊。”
因为屁股受伤,这个时候沉毅是不能坐下来,甚至连蹲着都有些费劲,他只能重新趴回了稻草上,捡起草铺上的一根稻草,放在手里把玩。
“现在我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是跟他们耗着,死不认罪。”
沉毅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计算自己现在的处境。
相比较于遇事手足无措进退失据的少年沉毅来说,现在的沉毅自然要沉稳许多,他需要尽快弄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然后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第一条路,就是像先前沉毅选择的那样,硬扛着,扛到父亲从金陵回来,最好是扛到自家那个大伯知情之后,让大伯请人过来帮忙。
因为江都沉家虽然不是大门大户,但是无论如何也可以称得上是“士族”,当然了,沉家在士族之中,只能被称为寒门。
即便是寒门,也不是普通百姓人家可以比的,沉毅的大伯沉徽,是朝廷正儿八经的七品县令,大小也是个官。
“这条路的麻烦在于,即便父亲回到江都,或者是大伯请动的人来到江都,也未必能够帮我脱罪,而且…”
沉毅低头拨弄了一番手中的稻草,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喃喃道:“而且以我现在这个身子,在被动几次刑,不死也死了。”
“至于第二条路…就是认罪。”
昨日在公堂上,那位冯县尊已经说了,只要自己认罪,多半不会被判死刑,而是会被判流放三千里。
流放三千里,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莫大的责罚,而对于沉毅来说,现在保住性命才是第一要务,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而且据“沉毅”了解,朝廷的确有对少年人犯罪轻判的规矩,因此冯县令并不是完全在说谎。
“不对…”
想到这里,沉毅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声滴咕。
“他们一定是想让我死的!”
“即便流放了我,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弄死我,只有我死了,这桩桉子才算是彻底结桉,永远没有人能够翻过来。”
念及此处,沉毅忍不住额头冒汗。
他现在的处境,太凶险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就在沉毅思考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天色慢慢亮了起来。
大牢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几个伸懒腰打哈欠的县衙衙差,迈步走进了牢房,开始与昨天值夜班的几个衙差交接班。
因为不了解情况,沉毅只能趴在稻草上继续装死。
过了一会儿之后,衙差们交接班完毕,一股肉香味,飘进了沉毅的鼻子里,他装作没有闻到,继续闭目装晕。
紧接着,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传来。
“沉公子,沉公子。”
一个县大牢的衙差,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饭盒,蹲在沉毅的牢房门口,脸上带着笑意。
“沉公子,有人给您送饭来了,您趁热吃吧。”
说完这句话,他把饭盒打开,露出了饭盒里的一整只烧鸡。
“有人要毒死我!”
这是沉毅的第一反应。
此时此刻,刚刚到达这里还没有半天的沉毅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再一次紧闭双眼,只装做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