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又寒暄了几句,陈家兴便牵着牛车出了院子,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而竹溪村的陈家老两口,眼瞧着天色如墨染般越来越暗,去门口张望了几次,依旧没有看到儿子儿媳回来的身影,心中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不免有些着急。
“老嫂子,这是在看什么呢?”一个路过的妇人,看到站在大门口远望的陈母,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满眼好奇。
陈母瞥了眼皮肤黝黑发亮的婆子,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讨厌的苍蝇,“这不是我家老大媳妇跟家兴去赶集,到现在还没回来,出来瞧瞧,狗剩他娘你这是去哪了?”
婆子闻言,立刻眉开眼笑地炫耀起来,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这不是我们家兰儿,好久没有看到我,捎信来说想我了,到那才知道,原来想我是假,给我做了件衣裳才是真,老嫂子,你瞧瞧我这衣裳料子咋样?”
说完还故意往陈母近前凑了凑,唯恐她看不清身上的麻布外衣。
她才不会说是自己逼女儿给她做的这件外衣,成亲这么多年,也就逢年过节,才会买两包糖果一条猪肉过来,平日连块布头都看不到,这让她在众多老姐妹中一直抬不起头来。
婆子一气之下,便自己上门去讨要,女儿虽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给她做了,至于她走后,女婿会不会和闺女吵架,那就和她没关系了。
“嗯!不错,挺好看的。”陈母敷衍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暗嘀咕,有啥好得瑟的,不过是普通的麻布料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绫罗绸缎呢!
“那是,要不说我闺女孝顺呢!可不是所有女儿都这样的。”婆子此时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孔雀,在陈母面前不停地炫耀着自己的羽毛。
“那倒是,别看我们家茹一年回不来几次,但也经常往家里捎东西,我和他爹一年四季的衣物,几乎被她给承包了,还有三个儿媳也是如此,什么兔皮帽子、狼皮袄子、鹿皮靴子,样样齐全,家旺给老头子买的一坛酒,就价值一两银子呢!”
话音刚落,那婆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比苦瓜还难看,只说家里还在等着她回去吃饭,便如丧家之犬般落荒而逃了。
“跟我比这些,那就是自不量力。”陈母冷哼一声,便转身回了屋。
“老婆子,你刚才和谁说话来着。”正坐在火炕上逗小孙子玩得陈父,看到陈母回来,开口问道。
“就是那个平时咋咋呼呼,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冯婆子,向我炫耀她闺女做的麻布衣裳,我这暴脾气能惯着她吗,就把闺女和儿子儿媳给咱买的东西,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一一报了一遍,结果就把她给气走了。”
陈母搓了搓手心,直到有了一丝温度,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小孙子接到怀中,亲腻了一番,盼妹“咯咯”的笑声,像银铃一般,传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陈父闻言不禁皱了下眉头,“冯婆子就那副德行,你搭理她作甚!咱家闺女儿子孝顺的事,那可是人尽皆知,根本无需多言。”
“还不是看不惯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然才懒得理会她呢!老头子,你说儿子咋还没回来呢!不会是出了啥意外吧!”
陈母不禁胡思乱想起来,还好小孙子今日比较乖巧,没有哭闹,不然可有的自己受了。
“放心吧!不是还有秋菊吗?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陈父心中暗自揣测,大概是儿媳好久没有看到大孙子,这才耽搁了回来的时间吧!
话音未落,院中便传来老黄牛哞哞的叫声,陈母失声惊叫:“是老大两口子回来了,孩子给你,我出去瞅瞅。”言罢,便将小孙子如烫手山芋般塞回陈父怀中,然后推开门,急匆匆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