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悱冷笑,狠狠碾着手中的念珠,“您怎么不把这些话去父皇跟前说?当年父皇的皇位不就是争来抢来的?他若本本分分,可坐不上这个皇帝!父皇能弑父杀兄坐上皇位,我生来就是太子为何不能?”
“悱儿,慎言!”冯皇后脸色微变,看了眼殿内的宫人,宫人个个噤若寒蝉,乖觉地退出殿内。
朱悱脸色狰狞,“我都已经是废太子了还有什么言不得的?当年钦天监李斯说父皇身无龙运,可下场是什么?史书是由赢家书写的,成王败寇,父皇不照样坐稳皇位十来年,母后,您从来不争,也不为我争,您是不是从不拿我当您的孩子?这天底下没您这样狠心的母亲,若我有个生来就护着我,事事为我着想的母亲,我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冯皇后闭了闭眼,“你本就是太子,何必去做那些小动作,若你本本分分,谁也动不了你的太子之位。”
朱悱将手中的念珠狠狠摔在地上,珠子四分五裂,滚落一地。
他已是穷途末路,宛如困兽,抬脚狠狠碾过地上的珠子,“你还不如薛蓉,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心狠的母亲?生在这天家,不争就没有命,我若本本分分,在这皇宫里早就被人吞了骨头了!”
朱悱心中恨得厉害,明明母亲是中宫皇后,却对他不闻不问,外祖父手握重兵,也从不肯帮他分毫,他汲汲营营全是为了坐稳太子
之位,可到头来,亲生母亲却说他不该去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这些年用我的名义去害人,去讨好人,你做的错事还少吗?”冯皇后气红了眼,她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不过是头上悬着一把剑,真到了废太子这一日,只觉得那把剑终于是落了下来。
“有你祖父在,有我在,没人能要了你的命去,便是皇上不让你参政又能如何?你太过心急才会导致今天的恶果!”冯皇后努力平缓下情绪,“我早劝过你,让你安分守己,终有一日会熬出头的,可你偏要去跟薛蓉争,莫不要说她从前没有孩子,便是如今她有了孩子,那孩子也未必能生的下来,你心气太窄,只看眼前一隅之地,又不善忍,才会有今天的局面!你怨恨我和你祖父,但你可曾想过我和你祖父的难处?”
朱悱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只冷笑道,“难道我就该学你?明明是皇后却宛如废人一般,被人欺负到头上也只能龟缩在这寝宫里!我体谅你们的难处,谁来体谅我的难处?祖父若肯帮我,我何至于只做一个形同虚设却无实权的太子!还是说我这个奸生子,你们根本就看不上?”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朱悱的脸上,冯皇后气的浑身发抖,“你给我滚!”
朱悱走后,冯皇后将滚落一地的佛珠一颗颗捡了起来,贴身老嬷嬷走了进来,安慰她道,“娘娘,二皇子的话您别
往心里去。”
冯皇后苦笑一声,“我又何曾想他生在这皇家,当年本不该如此。”
当年冯皇后本该嫁的是先太子,明正帝觊觎定北侯手里的兵权,想要找个势大的外戚,算计冯皇后失身于他,得偿所愿娶了冯皇后。
后来,那场祸事,他们冯家身不由已,也参与其中,这让冯皇后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她与淮阳公主曾是那般要好的手帕交。
这些年虽过的煎熬,但她一心想着只要隐忍下去,等到朱悱继承了皇位便会好起来,毕竟明正帝那人心狠手辣,当年为登上皇位弑父杀兄,他们定北侯府若不是一直安分守己,早就不知落个什么下场。
可今日看来,她这个儿子的确不配为太子,为了权势地位,薄情寡义,自私自利,以权谋私做了那么多的害人的错事,他与明正帝何其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