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又陪老太太说了会话,给她揉了揉肩,才从保寿堂离开,去了卫黎初住的院子。
下人引着余娇去了偏房,卫黎初正在偏房里捯饬丹炉,房间里摆了不少瓶瓶罐罐,地上还搁着炼丹常用的矾石、曾青、滑石、云母,铅母等材料,此处俨然布置成了道观里的炼丹房。
见余娇过来,卫黎初笑着起身,擦了擦手上的硝石灰,“三表妹,今日多亏遇着了你,我才能逃过这一劫,保住这条小命。”
“黎初表哥,你怎么惹上了东厂的人?”余娇开门见山问道。
卫黎初翻看着桌上的丹方,说道,“你那义父实在凶狠,我不过是私下里卖了些丹药给人,被东厂的人知道了,就气势汹汹的非要抓我不可。”
余娇蹙眉,有些不解,“只是因为你悄悄卖丹药?”明正帝服丹,故而民间道教兴盛,道人地位比佛门还要尊崇,有些百姓也跟着服食丹药。
程英无缘无故的亲自动手,捉拿卫黎初这么个卖丹药的假道士做什么?
卫黎初摊了摊手,无奈道,“我在京城可一向循规蹈矩,只悄悄去坊市卖了几瓶丹药,想着不日就要回平凉府了,好换些银子给我母亲和胞妹买些京里的裙钗首饰。”
“原先倒是没听说过东厂抓卖丹药的道士。”余娇不打算跟他说,因为他这事儿,她在程英跟前以下犯上动了手,差点就捡不回小命来,只提醒他道,“既然表哥你已经被东厂的人给盯上了,那丹药还是不要再卖了,你也是知道的,程督公在京城里手眼通天,你这次侥幸逃脱了,若是下回,可就说不准了。”
卫黎初笑看着她,“三表妹的话我记下了,赶明我用买丹药的钱也给你买支簪子。”
“表哥还是留着孝敬姑母吧,我就不用你破费了。”余娇看了眼他的肩膀,“你的伤可曾用过药?需不需要我帮你上药?”
卫黎初身上穿着宽大的道袍,他说道,“已经上过药了,刀伤并不严重,就不麻烦三表妹了。”
余娇颔首,大晚上的,她不好在卫黎初院里多待,正要告辞,就瞧瞥见丹炉旁的矮桌上放着一只铜盘,盘子里有一小堆混杂在一起的五色粉末。
她迈步凑近仔细看了看,正要伸出手指去蘸,就被卫黎初给拦住,“三表妹不是对炼丹不感兴趣?说这里头有丹毒,怎么还敢用手去碰?”
余娇脸色变得认真,盯着卫黎初,就道,“你炼制了五石散?”
卫黎初听她一语道破,心中懊悔自己一时大意,竟忘了收好,实不该在丹房里见余娇。
她所学甚广,丹与医又不分家,何况这五石散本就是由千金翼方里的寒食散改制的,她能一眼认出,倒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