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知斐哥儿一直都想读书认字,这会儿却又这个表情,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余娇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柔声问道,“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学堂吗?怎又不愿去了,跟阿姐说说。”
斐哥儿紧抿着唇,余娇耐心的看着他,时不时揉一揉他的小脑袋。
良久,斐哥儿才道,“去学堂要花很多钱,娘干活辛苦,阿姐嫁了人,不该再花阿姐的钱。”
搬来槐花巷,柳三娘也曾跟邻里走动,斐哥儿也交到几个适龄的玩伴,大人们闲聊的时候,柳三娘打听过城里学堂的束脩。
半年的束脩至少得十来两银子,这还是不出名的启蒙学堂,要是想拜在有名望的夫子门下当学生,还得有拜师礼,逢年过节还要孝敬夫子。
算下来费用不得,柳三娘一个妇道人家,便是出去整日做工,也很难挣够斐哥儿去读书的钱,两人又不能总靠着余娇。
周围邻里听说柳三娘他们住的宅子是出嫁的女儿给买的,都好心提醒,说是这般花嫁出去女儿的钱,便是女婿大方,时日长了,公婆心里肯定会有芥蒂,到时怕是免不了要给儿媳穿小鞋。
斐哥儿将这话听进了心里,他不想阿姐因为他读书,被婆家不待见,害得阿姐日子不好过。
他现在已经知道嫁人是怎么回事了。
阿姐嫁了人,就不能再跟他和娘在一起了,得住在别人家里,是别人家的人了,阿姐再给他花钱,别人家肯定会不高兴的。
余娇听了斐哥儿的话,很是心疼。
“傻孩子。”她揉着斐哥儿的头道,“谁说阿姐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就不能花阿姐的钱了?阿姐永远是你阿姐。”
“若是日后,阿姐被人欺负,你可会帮阿姐出气?”余娇反问道。
斐哥儿一挺胸口,“自然,余哥哥要是欺负你,我就算打不过他,也定要帮阿姐出气的!”
余娇笑道,“这便是了,不管阿姐是否嫁人,阿姐终归还是你阿姐。束脩的事哪轮到你个孩子操心?阿姐愿意花钱送你读书,读书明志,只要你愿意读书,不论多少钱阿姐都能供得起。”
斐哥儿眼睛有些湿润,声音带着丝哽咽,“斐哥儿一定好好读书,给阿姐争气。”
余娇掏出手帕帮他擦了擦眼角,笑着道,“阿姐不求你读书入仕,考什么举人状元,只要明事理,向善明礼,心存敬畏,行有所止便好。”
斐哥儿尚不能懂余娇这番话的意思,但他将这句话深深的刻在了脑子里,在很多年以后,成长为一个翩翩君子,也始终恪守着君子有道,有所为,有所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