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收回视线,注意到余启蛰盯着西侧间若有所思,猜想他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实则余启蛰只是怀疑他房里的钱是被余汉山给拿走了。
用过早饭,余娇去了余启蛰房里习字,从青州回来这段时日,她确有些惫懒松懈,前些时候又有意躲着余启蛰,倒是未曾好好练字。
余启蛰又为她新写了一本字帖,她若不好好练字,着实对不住他这位解元费工夫写下的字帖。
瞧见桌案一角的书匣子,余娇勾唇笑了笑,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余启蛰。
余启蛰靠坐在床榻旁看书,余娇的视角看过去,是棱角分明的侧脸,如墨得浓眉下是眼尾深邃微挑的桃花眸,高挺的鼻峰与硬挺的下颚连成好看的弧线。
清了体内余毒,加上药膳和食补,少年的身子抽条了不少,五官也褪去了不少青涩,他的骨相生得极好,已经能窥见几分男人的硬朗。
余启蛰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注视,抬眼朝余娇看了过来。
被抓包偷窥,余娇心里一点不慌,她面色如常的清了清嗓子,问道,“五哥儿,若家中亲长去世,可需守制?”
昨夜撞见陈家去埋东西,余娇后来分析了下,陈家去的方向是村尾后山,三更半夜又是背着人偷偷去,埋的肯定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陈家老太太算算时日,应是已经过身了,但陈家竟没传出要办丧事的消息,偏巧昨天白日里陈志清才中了举,夜间他们就去后山埋东西。
故余娇才有此一问。
“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达丧也。自是要守制的,家中亲长过世,子孙需在家守孝二十五个月,期间不得婚嫁,应考,上任,现任官员也需离任回乡。”
余启蛰细细解释道,“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虽是守制三年,实则禫祭两月后便可停止居丧,也就是要守制两年。”
余娇听他前面说到应考时,心中疑惑已经找到了答案。
陈志清好不容易中了举人,陈家老太太这时候过身,他需得在家守制两年不能应考,这样一来,便耽搁了大好前程。
若陈家昨夜悄悄埋的是陈老太太,定是为了陈志清能继续应考春闱才秘不发丧,瞒下了陈老太太已经过世的消息。
推测出这些东西来,余娇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人心复杂,利益驱使,为了前途,连至亲长辈去世都能舍下。
她一边描摹字帖,一边不由想着,若是换做余启蛰,他又会不会为了前途,抛舍一些东西。
旋即,又觉得自己不该这般想他,放着杨家那样好的姻亲,他都能不为所动,守孝两年应也算不得什么。
练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字,余娇搁下笔,揉了揉手腕,见余启蛰还在低头看书,余娇不免有些佩服,难怪是能中解元的人,这份苦读的定力和心性,她是没有。
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余娇打算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听院里传来大房张氏热闹的说话声。
小地方消息传得快,何况是青屿村出了个解元郎这样扬名远播的大事,张氏的大女儿余甘草听人说是余家哥郎中了解元,便带着她夫婿李汉秋回娘家道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