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
她的思想已经定型,她成长的大环境安逸平和。
以前她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背着她娘,在忙碌的学习之外,挤出一些时间来“不务正业”……
“闺女,别怕,有爹呢,万事有爹在上头扛着,你看你的个头,天塌下来都压不到你。”闫老二故意说的轻松。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闺女,说什么都感觉没用。
因为他的闺女,会自己想通。
“爹!你去考科举吧!”
闫玉说出了让闫老二惊掉下巴的话。
“啥?我?啥?”
闫玉:“幸好今天谷丰城的大老爷没过来,他要是过来,你就不能像在虎踞城那么湖弄了,得跪见。”
这就是小民的待遇。
闫老二深呼吸了几次:“我可以的,我能跪,回头让你娘给我缝个跪的容易。”
闫玉:……
虽说要适应这个世界。
爹,你也不需要太从心。
“爹,你争气一点,随便考个童生回来就行,以后不光不用跪了,还能在大老爷面前说上几句话。”
闫玉觉得这点尤为重要。
一介草民,人家根本不重视你的意见。
虎踞城的田大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接受口罩,还让闫老二外出采买药物。
她认为和大伯的秀才身份,和在虎踞当差都有不小的关系。
而且看爹每次和人来往也很累的。
她爹真诚友好,也不介意人家一开始的冷脸,拿自己热乎乎的脸去跟人家贴贴。
但在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
看人并非看脸,真的是先看衣冠。
也就是人的身份。
秀才的弟弟,以后可能是举人的弟弟,大老爷的弟弟……
难道爹要一路弟弟下去吗?
至少,当个童生?
以前很看不上,现在有些理解大伯的良苦用心了。
“我没事往大老爷面前凑什么,我不考。”闫老二道:“一个地方一个风俗,我入乡随俗,见官就跪怎么了?我能见几次啊,要不是赶上这疫病,大老爷也不没事出来熘达,我都见不着人。”
跪下和考学相比,他选择跪下。
“爹,关州这边好考,你随便用用功就行,大哥哥的功课进度我知道,大伯都说他考中秀才没问题,真的,你翻翻书,背一背就行,不难的。”闫玉试图说服他。
闫老二连连摇头:“你可别忽悠我,我都打听清楚了,说什么这边文道不兴,才不是那么回事,人家都是正经读过书的,太难的学问弄不明白,是因为没人教,基础可扎实着呢,那四书五经,不说倒背如流,也差不多,随便提一句话,还有啥啥圣人言,都能上下背出来,出自哪本书,谁写的,当时是什么环境下写的,全都知道!”
闫玉没想到她爹竟然打听的这么细。
“你看爹,不就是背书么,你也背啊,你一个月背两本,开年就够用了。”
闫老二还在叨叨:“我几个月就行了?那人家苦读好几年是啥?闺女啊,你爹就不是读书那块料,我要是会读书,你还能过那么幸福的童年吗?就因为我知道读书的苦,才不像你娘一样要求你那么多。”
闫玉:……
“爹,你太好了!就是因为你这么好,咱一定要考上。”闫玉咬牙道。
“为啥?”闫老二懵。
“你想啊,要是你也能当个官,做你手底下的百姓得多幸福!”
闫老二:……
那手哆哆嗦嗦的抬起来,又哆哆嗦嗦的放下。
“你……闺女!你去吧,爹支持你,什么女扮男装啊,替父从军啊,你替你可怜的老父亲考试去吧,你行的,没问题,爹看好你。”
这都啥啊这,他家大宝怕不是疯了,竟然想让他当官,怎么不让他上天!
小主,
女扮男装……以为她没想吗?都走不到验明正身那一关,查验户籍她就过不去。
“爹,你看啊,梁叔父只是童生吧,田大老爷都让他当户书呢,在衙门里干活多好啊,出去威风,还有外快,大伯的孝敬银,还有一些别的收入,不少了。”闫玉的小眼睛滴熘熘的转。
闫老二才不上当:“我在家一样能赚银子,现在收入已经稳稳的超过你大伯了。”
“还有社会地位呢?”
“有你大伯呢,他是秀才,我是秀才弟弟,没人瞧不起我。”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啊!”
“那是我亲大哥,我们没分家,他的就是我的。
他的光我沾沾怎么了?我也不为非作歹。”
“爹!想要自己的声音更有力度,就得站在更高的位置。”
“有你大伯就行了,他站的高,你想干啥你找他。”
“爹!你才是我爹!”
“你大伯是伯父,伯父也是父,一样是你的老父亲,你可以像爱爹一样,敬他重他。”
闫玉:……
嘿!这还说服不了是吧。
“爹,你不是说了,有些事情就得我们自己去做,别人不行,大伯也不行,你看这个药的事就是如此,你能想到的,我能想到的,都是要借助他人。”
“你给我点时间,我想一想,我就不信了,这个事要办成就非得进衙门当差,当官,考学……”闫老二忿忿的道:“我就不,我一定能想出法子!”
闫玉:……
他爹一般不犯拗,这是对读书有多大的怨念和……畏惧啊!
……
越是靠近长平,河面上的船只渐渐多起来。
有小船,扁舟,也有和他们一样撑筏的人。
见了他们这个稀奇的筏子,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一段的水流渐急,闫玉这个小孩不方便在人前撑杆。
只能闫老二自己上。
好在只是调整一些方向,简单的划两下,不费什么力气。
闫老二做的似模似样。
这样又行了一个来时辰,远远就看到一处热闹的码头。
码头边上,大船小船,看似凌乱,实则有秩序的绑在岸边。
闫老二小心的撑杆靠过去。
吆喝声越来越清楚。
“那边那个筏子,靠过来靠过来。”有人朝他喊道。
闫老二指指自己,问:“是叫我?”
“对,就是你,不是你还有谁,眼生啊,哪来的?赶紧靠过来,这边正好有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