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纷乱之际,突觉头顶落下一道暗影,将烈阳遮蔽,大颗大颗滴着的汗珠侵蚀着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的眼睛,尽管睁不开眼,但他还是知道,来人是谁。
“儿子,为父自认,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小时候从狗笼子里救了你们兄弟二人,抚养你们长大,给了你们体面,可你呢?勾结外人,想要我的命,你还真是——狼心狗肺啊。”
苏君持蹲在水牢旁边,居高临下,睨着里面垂死吊着的人。
薛鹏心中冷笑,但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或者说,他已经麻木到做不出什么表情了。
“父子一场,你不仁,但是我不能不义,到了这个时候,为父还是不忍心要了你一条命,想来想去,还是再给你一次机会。
只要你说出幕后同你合谋的人,我就放了你,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东南亚,并且,告诉你小飞是谁弄死的,怎么样?”
听到他说弟弟,薛鹏青紫又红肿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些变化,不可置信抬头,不太能睁的开的眼中,满是恨意。
“别这么看着我,小飞不是我杀的,我那么宠他,本来想将他培养成继承人的,没想到啊,还是不中用,刚来缅北就被人砸碎了脑袋。
这些年,你因为这个恨我,真的是冤枉死我了,当初,是他自己非要来缅北赚大钱,我虽然欣赏他的野心,但也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他毕竟稚嫩,可是他死活要来,哎,对于你们这些孩子们,我总是太过纵容了,最后害了你们。”
苏君持好像真的有点伤心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
周遭,是半分钟的沉默。
“薛鹏,我就要走了,留给你的,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可得珍惜啊。”苏君持再次语重心长的劝道。
水牢里的人心下猛的一沉,他要走了?
他找到南溪了?
按照他对苏君持的了解,他想要什么,一旦认定,就咬死不会松口。
缅北他已经待不下去了,离开是从一开始就在计划的事,可是因为南溪的出现,生生打乱了计划,他现在突然说要走,一定是已经有把握能带走南溪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小飞的死,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结果,你这个时候说你知道凶手,当我是傻子?”
苏君持挑了挑眉,“你没有不相信的资本,不是么?但就因为你连上谈判桌都不配,所以,我不屑于跟你说假话。
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我只做对等交换的生意,今天,即使你不说和你一起密谋的人是谁,我也不是很在乎,之所以来问你,是为了给你个机会活命,也是为了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仅此而已。
你以为,我能活到现在,真的只是靠运气?”
薛鹏闻言,喉结猛的动了动,的确,苏君持的敏锐程度,远远不是常人所能及的,即使到现在,其实他还是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觉得,那个叫查牧的,比苏君持更危险,两害相权,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能说出查牧来。
见他不说话,苏君持的耐心慢慢耗尽,最终黑眸眯了眯,“哎,机会给你了,不中用啊……”
“等等……”
就在他快要进屋的时候,水牢里面传来暗哑的一声,“我要先知道,是谁杀了小飞。”
苏君持捻着佛珠的手一顿,又折了回去,一声不吭,看了他半天,最后,叹了口气,
“好吧,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以前不说,是因为那个人实力太强,连我都不敢轻易招惹,怕你去送死,现在,你都生了反心了,我也没必要为你考虑。”
高高站着的人说完,挑了挑眉,“杀了小飞的人,说起来你还认识。”
薛鹏被吊着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