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埋着脑袋的南浅,在犹豫许久后,缓缓抬起苍白如纸的脸庞。
“我不怪你,只是……”
她没脸跟慕寒洲那双清隽如风的眼睛对视,只看了一眼,就低下眼睫。
“你听到了,他不可能会爱我。”
这预示着,他们的计划,不可能会成功,既然不成功,那么可不可以……
想到这里,南浅伸出无力的手,抓住慕寒洲的衣袖,一点点攥进手心。
她仍旧没敢看他,只敢用嘶哑破败的嗓音,小心翼翼的,试探性开口。
“寒洲,我想回家。”
她想回家,想离开沈希衍,想回到过去,想永远陪伴在阿景身边,再也不回来。
可以吗?
慕寒洲的手指,顿了顿,又无比自然的,撩起黏腻在额角的发丝,替她挽在耳后。
“好,我带你回家。”
“我说的是回纽约。”
那是她长大的地方。
也是认识慕寒洲的地方。
更是和阿景相依为命的地方。
只有那里,才是她的家。
慕寒洲望着她,轻轻点了头。
“我说的,也是带你回纽约。”
他的眼神很诚挚,不像是安慰她,这让南浅看到一丝希望,也有一些震惊。
“那你的仇……”
“没有什么比你重要。”
慕寒洲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鲜有的真情流露,叫南浅都看不透他。
“你……”
“离开之前,我会让你顺利跟沈希衍分手。”
所以他露出纹身,又拿话刺激沈希衍,是为了帮她分手,再带她回家吗?
但是慕寒洲并不喜欢她,又怎会为了她,放弃深埋在心底的仇恨呢?
南浅想不通,慕寒洲却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再侧眸示意她。
“上来,我背你回酒店。”
看到那宽阔板正的后背,南浅的鼻尖,微微有些泛酸。
在纽约的时候,她被肾衰竭折腾得没法走路,也是慕寒洲弯下腰背的她。
不是背一次,而是无数次,从家里到医院,每个角落都有他背她的身影。
他是不喜欢她,但他待她好是真的,也许是看她处境不好,这才想要放弃的吧。
南浅缓缓起身,趴到他的背上,伸出皙白的手,环住他的脖颈,再慢慢低下头。
“寒洲,谢谢你。”
慕寒洲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然后给予她无限希望,南浅自然感恩于他。
背着她的男人,却没有言语,只蹙着浓眉,迈着沉重步子,一步步,离开夜宴。
回到酒店,慕寒洲将她放到沙发上,再帮她脱掉鞋子,取来毛毯,盖在她身上。
“下周五,我带你走。”
听到他这么快定下离开的时间,南浅惊诧了一下,却又乖巧的,点了头。
“好。”
如果沈希衍没有在洗手间强要她,那么她还愿意留下来,等他结完婚。
但沈希衍压根不把她当人看,连半分尊重都没有,她又何必留下来被辱?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南浅点了下头,目送慕寒洲走出房间后,强撑着撕裂般的身子,来到浴室。
放满水,躺进浴缸里,当温水没过身躯,带来暖意时,南浅沉沉松了口气。
虽然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但也因祸得福,让她有机会离开沈希衍。
她将后脑勺轻轻枕在浴缸壁上,希望离开之后,她跟沈希衍之间,永不相见……
她大概是累过头,在浴缸里睡着了,直到水泛凉,这才从冷意里惊醒过来。
她起来擦干净水,穿上浴袍,从浴室出来,门外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南总监,你在吗?”
听到秦副总的声音,南浅皱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