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船已然行出了大湖,通到了外头一条更宽阔的大江里。
江水深黑,明月初升。
虽说舱底侍从都是宦者,可她也不想这么被人瞧了难堪。
借着一点月色清辉,赵姝勉强从顺手拿的两件衫子里挑了件衣摆短些合适的,要去解身上这件时,触到断裂的衣带同后腰被按的青紫的灼痛,气息不稳,再三哽了哽后,到底还是后怕地抽噎起来。
她是醉的快,亦醒的快,也就是喝了两口薄酒,现下江风一拂,彻底醒神后,先前的受辱的一幕再次浮现,偏还有那人可恶的嘴脸,好像是,他待她已足够耐心回护。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公子殊,她亦在女闾救过几个被贵人欺压的女孩儿,有些事,其实她并非是全然不知的。
只是被他剖开了摆到台面上来讲时,对她来说,无异于戚英出事后,又一次的致命敲打。
商贾讲价,对那等稀缺的货物,原就是难成定数的。
她抹了把泪,恨恨将被撕坏的衫子丢去了江里。
望着黑黝黝深不见底的江面,赵姝告诉自己,她不必哭,也不能哭,大舅父没来,即便是真的周赵二国都不要她了,她也还有母亲悄悄留下的一块山城封地。
还不至于,她真的还不至于,要到被人待价而沽的地步。
再者说,大国师早就坦白过,为了与父王延命,作药人的那个,需终身服解药,不到死,亦永远没有解脱的一日。
她可不信,就凭他如今连王位都未承袭着,还能叫国师炼出个世上没有的药来。
思及此,她颤着眉强作泰然地静望远处,才略定了些神,脚边传来什么东西毛茸茸的触觉,低头一看是先前被丢忘在甲板上的大野兔时,赵姝蹲下身将它抱到膝上,一下子扁了嘴还是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