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回不得,那又该当如何?夏侯玄如何能不问夏侯霸?
夏侯霸目瞪夏侯玄:“玄儿好糊涂!如今玄儿手握重兵,如何不能自保?一则拥兵自重,不接朝廷旨意,二则若果司马懿逼的紧迫,便就此起兵,讨伐司马懿!”
夏侯霸斩钉截铁,义愤填膺。
“不可,万万不可!此等事玄曾虑过。我夏侯氏乃大魏世代忠臣,岂能做如此欺祖不忠不孝不义之事?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岂能贪生怕死!不可,万万不可!宁可回去掉头!”
夏侯玄却是直接了当的回绝了夏侯霸起兵谋反之策。
“还有一策。”
夏侯霸见夏侯玄否了拥兵自重谋反之策,便就压低声音,看着夏侯玄:“只怕此策玄儿又是不依?”
夏侯霸说话之时,神色颇为慌张。
“叔父既然有策,尽管讲来。”
夏侯玄的话,似乎让夏侯霸突然有了力量,猛的抬头直直看着夏侯玄:“投蜀!”
只一句,瞬间激怒夏侯玄:“叔父大胆,竟讲如此大逆不道之策!”
声音如雷,震耳发聩!
夏侯玄的呵斥,让夏侯霸不由倒退一步:“不如此,唯有一死!”
血淋淋的一句话,夏侯玄如何不知,这句话,也许没有假:“即便如此,我便奉诏回京,即便是死也要死于大魏!生为大魏人,死为大魏鬼!”
直接了当的否了夏侯霸。
“玄儿,难道真的就此送死?”
夏侯霸不甘心,不愿意想象夏侯玄人头落地的场景:“你难道不知曹爽被夷三族的惨状?”
夏侯霸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然夏侯霸的话,却是激怒了本想好好和夏侯霸商量对策的夏侯玄:“夏侯霸,难道你忘记定军山了吗?”
夏侯玄不由怒火中烧,手指夏侯霸:“定军山之中,你父被蜀军乱箭射杀,此等杀父之仇,当不共戴天,你难道都忘记了吗?休要再言如此无君无父之言。”
一顿呵斥。
夏侯霸自知夏侯玄劝解不动,只得撒泪而别:“只怕叔侄永无相见之日。”
声音甚为凄切。
夏侯玄如何听不出来夏侯霸的话:夏侯霸只怕回去渭南,就要准备投蜀了。
“至此,已无叔侄,只是叔父投蜀如果保的性命,也算苍天有眼。叔父只管去,玄要回京城了,自此叔侄永无相见之日。”
声音也是异常凄切,只是并不回头。
夏侯霸听的出来,夏侯玄已是决意回京,且念叔侄之情,并不告发。
无奈,夏侯霸只得含泪自回渭南大营。
到了渭南军营的夏侯霸,越思越想越害怕:“夏侯玄回了京城,如果司马懿以任何借口砍了他,后则便就是我夏侯霸。如果不趁如此空虚时机逃命,只怕以后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夏侯霸心中忐忑不安:“难道真的只有投蜀这一条路走了吗?”
夏侯霸不由开始权衡利弊:“等待,等的将是砍头,不走,拥兵自重,便就是谋反,也是砍头,投蜀,虽也有砍头之嫌,然也有可生之处。如此看来,唯有投蜀,方有可能活命。”
夏侯霸思来想去,始终觉得,要想活命,只有投蜀。
罢,罢,罢。
夏侯霸横下心来,跺跺脚:“哪怕落个逆臣骂名,总比死于司马懿之手好!”
夏侯霸即刻收拾行囊,带好弓箭兵器,喂饱战马,备齐干粮饮水,决定投蜀。
夏侯霸一切收拾停当,不由落下泪来:“想不到我夏侯霸竟然有朝一日会走如此卑鄙无君无父之路?然走便走了,绝不带走大魏任何一兵一卒,一草一木,只一人一骑足矣。”
泪水满面的夏侯霸此时心如刀割,悲痛不已,默默拿出讨蜀护军、右将军印绶,撕三尺白绫悬挂于军案之上,伏地叩首痛哭一阵。
罢,即刻翻身上马,只身直奔蜀国边境而去。
然夏侯霸如何敢明目张胆的走大路?只得循着阴平小路摸向蜀营。
然阴平小路,却是山高谷深,道路崎岖险峻,沿途多是陡峭山崖,虎狼常常出没于山中密林,岂能是人所走之路?
夏侯霸明明知道自此向前,绵延几百里,除却军营及少许猎户,几近无有人烟。
但夏侯霸为了安全,只得在阴平小道中穿行。
虽是常年对阵于蜀国,然如此险峻的阴平小道,夏侯霸却是第一次走。
夏侯霸在如此崎岖不平、谷壑纵横的阴平小道中不觉迷了路。
天越来越黑,夏侯霸不敢乱跑,只得寻得一个山洞,权且藏身度过一晚。
深夜之时,只听密林山谷之中,狼吼阵阵,夏侯霸不由吓得抖了一抖。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赶紧望着日头辨别方向,辨别一阵,方知该往何处走。
然越走,山壁越是陡峭,忽的,只见战马不觉脚下一滑,滚落在山崖之下,翻了翻身,便就一动不动了。
夏侯霸拔开荆棘,费尽力气方下到战马旁边,然战马却已是摔死了。
夏侯霸抱着战马,嚎啕大哭:“想我夏侯霸也算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想竟有如此大难。”
正哭之时,忽听山崖崖后,似乎有虎啸之声,不好,有虎,夏侯霸赶紧起身就跑,然崎岖山路,如何能如平地般飞奔,跑不了多远,便就被大石绊倒,咕噜噜又滚下山崖。
待夏侯霸醒来之时,只觉腿疼难忍,低头一看,却已是被山石乱枝划割的鲜血淋漓。
夏侯霸受伤了,且伤的极其严重。
“我命休矣!”
夏侯霸不由仰天长叹。
“何人?”
突然,只见山崖之上,忽忽闪出几个士兵,见有人仰天长叹,便就呼啦啦围过来。
“我们乃蜀国斥候骑兵,不许妄动!”
说话之间,便就把夏侯霸捆绑了起来。
“蜀国斥候骑兵?”
夏侯霸喃喃一句,忽的又晕倒,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