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呵斥,呵斥之中,只听大鸿胪身后军士抽剑之声,那阵势,只怕曹彪不从,即刻便就冲将上去一顿砍剁!
曹彪本就心虚,今又见大鸿胪威严,后面兵士更是怒目而视,不由瘫软身子,伏地听宣:“自先祖武皇帝时,大魏便就国法皆严,行赏之时不避睚眦之仇,处罚不讳至亲之人,可谓公正严明!故,周公流涕而决二叔之罪,孝武伤怀而断昭平之狱,古今常典也。而现如今,楚王曹彪,身为国之至亲,然却不守典律、不依王度而败坏宗室,谋于奸邪之徒。与大都督王凌、兖州刺史令狐愚勾结相通逆谋,图危社稷,只有悖逆之心,却无忠孝之意。宗庙有灵,王有何面目以见先帝?朕深痛王自陷罪辜,既得王情,深用怃然。有司奏王当就大理,朕惟公族甸师之义,不忍弑杀楚王于洛阳东市,故遣使者赐书。王自作孽,匪由于他,燕剌之事,宜足以观。王其自图之!”
字字句句,皆是埋怨之意。
大鸿胪宣读完毕,却是把玺书掷于曹彪:“曹彪,你可听清天子玺书之意?本应诛杀于你,然皇帝陛下念你乃先祖武皇帝之子,曹氏宗亲,故只判你自裁。还不赶紧谢过天子!宜快去自裁,我们只在大厅等待楚王事决。”
大鸿胪不由催促曹彪自裁。
瘫软于地下的曹彪,早已是浑身如同筛糠,哆嗦不停:“臣,曹彪谢主隆恩。”
此时的曹彪何尚不知,他若自裁,便可保家人性命:“时至今日,天子尚且留我家人性命,我曹彪实实羞愧于天子。”
曹彪慢慢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内室,拿三尺白绫悬挂于屋梁之上,慢慢把头伸进去,用力一蹬脚下板凳,顷刻间便就悬首自尽了。
大鸿胪即刻安排随身太医验明正身,回报朝廷:楚王曹彪伏法了。
曹彪伏法,大鸿胪即刻又拿出天子曹芳圣旨宣读:“楚王曹彪因参与大都督王凌、兖州刺史令狐愚谋反,现已伏法,曹彪妻妾及诸子皆贬免为庶人,徙平原郡而居。彪之官属以下及监国谒者,坐知情无辅导之义,皆判诛杀!”
宣毕,一刻也不停留,即刻安排军士,把曹彪妻妾及男女皆捆绑,一路迁徙至平原郡,贬为庶人。
然,白马河畔,却见曹彪以下官属及监国谒者一百多人被五花大绑齐刷刷的跪在河边,后面是手持大刀的兵士,只听一声令下,大刀落下,转瞬之间,白马河河水变红,波涛汹涌。
皆都成了刀下之鬼。
一切完毕,大鸿胪返回洛阳,回复圣命。
司马懿长叹一口气:“曹氏宗亲,终究还是祸害,然杀却杀不得,该当如何?”
司马懿要做其二之事。
即刻传令,洛阳城戒严,着京城中领军,中护军,凡曹氏宗亲,皆集中一起,全部徙邺城安置。
哪个敢有怨言,即刻毙命!
顷刻间,邺城城中,皆是曹氏宗亲,而邺城四周,则是重兵把守,若有反抗者,立斩。
邺城之中,着有司严加看管,凡曹氏宗亲,则独居,若果私自交流者,立斩!
一切如愿,无有敢动者。
司马懿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一半。
“父亲,如此这样,司马氏可安稳否?”
司马师看着司马懿所做的一切,心中却是忐忑,他更担心,司马懿这样做,是不是真的能保司马氏永世无忧?
“虽是削弱曹氏宗亲,然,朝野上下还有很多双眼睛在背后虎视眈眈的看着司马氏,岂能安稳?”
司马懿却是异常清醒:“现在,终于该轮到王凌之妹,郭淮之妻了。”
在司马懿看来,只要还有一点障碍,便就是天大的危险。
王凌谋反终于落下帷幕,下一步,司马懿却是要处置郭淮之妻了。
主意打定,司马懿即刻又摆驾嘉福殿面见天子曹芳。
“太傅,如今曹彪已自尽伏法,妻妾及家人皆已徙平原郡贬为庶人,王凌、令狐愚也皆以肃清,太傅还有何可担心之处?”
天子曹芳见司马懿来,赶紧就谋反之事述说一遍:“谋反之事已然尘埃落定,太傅可以放心了。”
“臣正为此事而来。”
司马懿接住曹芳的话:“王凌族谱之上尚有一人还未伏法。”
“谁?”
曹芳见司马懿如此说,沉思一下,赶紧问询司马懿。
“王凌之妹,郭淮之妻。”
司马懿的话,瞬间惊到皇帝曹芳:“太傅,不可!郭淮之妻虽在王凌族谱之内,然郭淮现在却是对阵蜀国的大都督,如果动了郭淮之妻,如何能让大都督郭淮安心边关,守卫大魏社稷?”
皇帝曹芳连忙阻止:“如果无人奏报,此事宜到此为止!”
“然,廷尉却是已然把族谱呈报了。”
司马懿显露出无奈之色:“不处置,怕是不妥。”
司马懿话说的很明白,现在廷尉已奏,如果不处置,只怕朝野不服,恐怕也不是好事。
“太傅,既然如此,该当如何?”
曹芳不由乱了阵脚,问询司马懿。
“陛下,应先按王凌族谱关中擒拿郭淮妻。”
司马懿说的斩钉截铁:“到时再据实情而定,方为妥当。”
曹芳一时间却是听不懂司马懿意图,然既然司马懿如此说,也就无奈点点头:“只依太傅便可。”
司马懿得了天子旨意,道声谢主隆恩,便就出了嘉福殿,即刻安排擒拿郭淮之妻之事。
关中,当廷尉携朝廷擒拿郭淮之妻的旨意示于郭淮之时,郭淮瞬间便就懵了:“如何?要擒拿我郭淮之妻?”
然郭淮看完朝廷旨意,不由叹口气:“我妻乃是王凌大都督三族族谱之人,而王凌大都督确实是谋反之人。现如今,王凌谋反,朝廷按大魏典律判王凌夷三族并无不妥之处。现如今朝廷按图索骥祸及我妻,实实无奈。合情合理之事,我郭淮岂能不受朝廷旨意?”
郭淮无奈之下,只得接了朝廷旨意,安排廷尉军营歇息,只让妻子收拾妥当,进廷尉囚车,好回洛阳伏法。
夫妻即将生离死别,哪有不悲之理:“你我夫妻一场,却是跟随我郭淮军营之中吃苦受罪,淮实实有愧于贤妻。奈何朝廷有旨,郭淮却又违抗不得,无奈之下,只得送贤妻洛阳城伏法,自此,便是阴阳两隔,想想不由悲伤痛心。”
郭淮不由背后抱着收拾行囊的妻子,放声大哭。
夫妻相拥而泣,哭罢,郭淮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妻子踏入囚车之中。
囚车慢慢从军营驶出之时,却是惊到了边关将士:“此为何事?为何夫人上了囚车?”
呼啦啦手持兵器围了上来:“哪个敢动?敢动夫人一根汗毛,便叫你们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