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未等二人爬起来,只听殿下群臣窃窃私语:“此何等的荣耀?自古以来断不曾有。”
确实如此!
先说都督中外诸军事:守卫洛阳皇城的军队分为中军和外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就是掌管整个洛阳皇城里的中军和外军,也就是守卫皇城的禁军,这是军权。
再说录尚书事,不必解释,就是政权。
两者加在一起,哪是何等的威严:军、政大权集一身啊!
更何况曹芳还下诏允许司马懿和曹爽两个托孤大臣各自直接掌握三千人的禁军军队,轮流在皇宫内宿卫并车辇入殿,这样的待遇,除了曹爽、司马懿,整个曹魏再无第三人。
可谓是真的位高权重!
皇帝曹芳见二人只顾谢主隆恩,倒是觉得二人跪的久了:“二位爱卿平身。”
曹爽司马懿赶紧起身站立一旁。
“既然两位重臣已是封了,朕还有一封,只是这封非朕之封,乃是先帝遗诏。这遗诏,先帝归天之时曾一再嘱咐朕,此诏只得在朕亲临朝政之时,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方可宣。”
皇帝曹芳说未落地,只见殿下文武百官皆生疑惑之色,面面相觑:“何等遗诏需在文武百官面前来宣?”
但谁又敢乱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皇帝宣诏。
皇帝曹芳见群臣只是疑惑,并没有人发话,便就心中暗说:“果如母后嘱咐的一般。话如此说时,若果群臣无人发出声响,便可宣诏。既然如此,就依母后嘱咐,宣诏即可。”
随继,皇帝曹芳转头太监,宣诏太监何等的事理,即刻宣诏:“少主年幼,朕临终之时,颇为社稷安危思虑,故立此遗诏:齐王即位临政,尊后为皇太后,称永宁宫,追封谥太后父满为西都定侯,以立子建绍其爵;封太后母杜为合阳君;芝迁散骑常侍、长水校尉,立,宣德将军,皆封列侯;德及建俱为镇护将军,皆封列侯,并掌宿卫。值三主幼弱,宰辅统政,与夺大事,皆先咨启于太后而后施行。”
太监宣毕,即刻一旁站立,大气不敢出,一动不动。
然大殿之下,却是忽的哗然一片。
“怎么可以如此?”
“实实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之封。”
“难道先帝有何为难之处?”
“这就是为什么要当群臣面宣的原因吧?怕我们不奉诏吗?”
“......”
杂杂不断,然声音虽小,却也听的清楚。
曹爽听完,刚刚加封的喜悦忽的荡然无存:“先帝好糊涂!太后封了也就封了,太后的爹娘封了也说的过去,可,太后的兄弟侄子为何要无功封候?罢,罢,罢,封也就封了,无非是损些皇粮国赋,偌大个曹魏也承应的起,怕只怕这会伤了这些老臣的心。也罢,既然是遗诏,也驳不得,可,宰辅统政,与夺大事,皆先咨启于太后而后施行。这可是要废了曹魏立国以来后宫不可参政、外戚不可干政的国策啊!!”
此时的曹爽身体不由怒火攻心,正欲出列出言驳斥,忽的停了下来:“司马懿和我一样同为辅佐大臣,这等事如果今日我先开了口,必然会开罪皇上和太后,现在皇上小,但皇上总有长大的一天,我且住了,先看看司马懿怎么说?”
想到此处,便就压压心火,稳稳情绪,只把眼睛看向司马懿。
然司马懿却面无二致,只和宣诏前一般平常,一动不动。
曹爽见状,颇感无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压住怒火:“罢了罢了,只待司马懿吧。”
也只好不再动了。
殿下文武百官私语一阵,见曹爽只是面色难看,虽是有话要讲却是没讲,再看司马懿更是平常面色。
“既然两位托孤大臣都没有阻拦,我们官微权轻,又奈其何?还是活命要紧。”
谁还敢再说话。
大殿之上,一阵喧嚣之后复归平静,只是平静的有些可怕。
皇帝曹芳见状,又想起郭太后昨日嘱咐:若诏书宣完无人奏本,则即可退朝。
曹芳抬眼看看御榻旁的太监,太监马上心领神会:“有事奏本,无事退朝。”
殿下群臣听完,相互对望,见无有奏本者,便就齐刷刷跪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极殿殿内山呼万岁,太极殿殿外礼官知皇帝即要退朝,便就赶紧大呼:“鸣鞭。”
“啪啪啪。”
太极殿殿外又是三声清鞭声响,皇帝曹芳在三声清鞭中退朝了。
退朝的曹爽愤愤不平,一肚子的火气似乎就要迸发出来,抬头看,只见司马懿在前面却是慢悠悠的走着,走的如此的漫不经心,不由得火气更大,快走几步赶上司马懿,一把扯住司马懿的衣服:“宣公,刚才大殿之上为何一言不发?”
“曹公不也没有发话吗?”
一句话,只把个曹爽噎得脸面通红:“难道宣公在等我吗?”
这句话,颇含埋怨!
“先帝遗诏,能奈其何?”
“唉。”
曹爽怒叹一口气,大步走出皇宫,把司马懿一时间就远远的甩在身后。
再说皇帝曹芳退朝后,御辇直奔永宁宫。
永宁宫内,皇太后正在等待天子归来。
母子相见,郭太后不由泪流满面:“皇上今日何等的威风。先帝在天有灵,必然也要含笑九泉了。”
自此,朝堂之上,但凡有事务处理,则先经曹爽,曹爽处置完毕,则再经司马懿,司马懿处置完毕,则再报郭太后,最后再由皇帝曹芳定夺,而说曹芳定夺,实为言之虚,言实者则是郭太后已定夺了。
朝中权利,实已形成三足鼎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