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说的没错,那么我们不谈《晋书》,我们只谈晋朝,不知道老人家如何看待这段历史呢?”
“一段扯淡的历史!”
老人家突然就冒了粗话。
不过,话虽粗,但理却极对!
不错,整个晋朝,就是一个扯淡的历史,但我还是想听听老人家的见解。
“老人家,为何如此说?”
我步步为营,紧紧追问。
“晋史,我刚才说的话中,几乎就是涵盖了晋的所有内涵。如果说好一点的话,晋吴之战还好一些,至少是有分裂到了统一,可是统一后呢?贪婪无耻之事不绝,整个晋几乎都是动荡的,老百姓似乎永远都在欺诈和苦难之中,即便是有了短暂的安定时期,可是让人嗤鼻的是,竟然是一代妖后贾南风时期,您说可笑吗?再往后,一代妖后贾南风挑起八王之乱,而致整个民族处于内忧之中,假以时日,内忧而致外患,以至于五胡乱华!”
老人说到此处时,明显情绪有了波动,猛的抬头看向我:“您知道五胡乱华带给汉人的伤害吗?”
我点点头:“您继续说。”
“五胡乱华之前,当时汉人总数约有两千万人,然而外患后,汉人只有区区四百万,那一千六百万都被五胡的胡人杀害,或者因为战乱而失去生命。为何如此?胡人少教,出兵不带粮草,沿途以人充做军粮,所食所杀者不计其数,现在说来,也觉痛心,汉几乎就灭族亡种了。”
老人说话之态,已是愤然。
“您说的太对了。”
我赶紧附和老人:“确实如此,所以,我最近想写一写晋,可是思来想去,却是无处下笔,有个顾虑,不知可不可以询问老人家?”
“哦,这是好事,古往今来,写晋的确实不多,概因晋的贪婪无耻吧,大家都不想触及,也似乎不愿触及,但您要写,我觉得确实是好事一桩,您只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人家话说的极其慷慨。
“是,确实是如此,如果去写晋,所能参考者不多,这倒不是我所顾忌的,而我所顾忌的问题是,写出来不够精彩。比如《三国演义》,故事线清晰条理,人物轮廓丰满,而如果去写晋,却是难以找到一个人物贯穿整个晋,似乎极其杂乱,这样杂乱的人、事,如何能写的精彩呢?”
我问的,确实是我的烦恼!
“嗯,您顾忌的很对。但我认为,您对《晋书》的评价影响了《晋书》的流传了吗?没有吧?如果您以史实为依据,略作演义,未为不可不精彩。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把故事的精彩宏伟起来,却是一个需要认真做工作的事。”
我开始有点膜拜老人家了:“老人家的意思是说,如果能让晋的历史在五胡乱华前能让大家预感到会有五胡乱华的话,那么,晋的故事就算写明白了?”
“对,所谓精彩绝伦,无外乎是给人们苦难的同时,又给了希望。历史总是前进的,有的历史只是时间的积累,而有的历史却是人类的进步,看你怎么去把握了。”
我真的要膜拜老人家了。
“老人家,听您几句话,让我豁然开朗,只是老人家,不瞒您说,我对您真是充满好奇,我们可以聊聊您吗?”
我陡然转了话题,这一下,老人家竟然有些局促起来:“咳,有什么可聊的。”
老人家似乎也要转话题,我却是不想,便又紧紧抓住话题,继续说:“说说吧。”
老人家看来是个懂事理的人,见我如此这样,也就是把书轻轻整理好,抚摸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我也看出来了您对我的好奇。其实,我也是泥腿子,只是读过几天书,曾经在乡里做过民办教师。您知道,有时候一些事情不会按一个人的意图发展,后来,我也当不了教师了,就到农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老实实的做个农民,至于原因,您也不用再继续问了。后来,一样的土地里刨食,结婚生子,再往后,孩子们大了,也去了城里。我无非在孩子的教育上,工作上,孩子们结婚生子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时日久了,便就把岁月刻在脸上了。可是,哪个不是这样呢?我老了,老伴也老了,不能伺候土地了,而日子还得过,又不想拖累孩子们,就想起来收些书破纸箱子,书,我可以看一看,自己也喜欢,看完了再卖了换钱,纸箱子必然是要挣馒头钱的。”
老人家边说边看向我:“不说了,啰嗦起来哪有个完,我看您还是把《三国演义》和《晋书》留下吧。您不是要写书吗?我觉得有用。”
老人家又把话题转回来。
“嗯,是的,我听您的建议,只是这样,我不知道该如何帮您?”
“咳,大家都不容易,好好的生活就是最好的期盼,谁还能难为了谁?其实吧,一切都好。”
我竟然一时无法接住老人的话。
老人家在沉默中收起来书,用称称了,用老茧的手把钱点给我。
我知道,我得接。
也不喝茶,只是收书,书收完了,便是点钱,一切都在程式中。
“哐。”
老人家离开后,随手关上了门。
我没有说话,默默走到阳台,透过阳台的窗户,我看到老人家带着书往院外走。
我突然发现,老人家竟然有点瘸、、、、、
他是一个有尊严有骨气有故事的老人!
我看看书橱上被老人家整整齐齐码放好的书,不由得叹口气,摊开纸笔,写下两个字《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