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虽然是在黑夜的地狱里孕育而成的,但它必然会在白昼的阳光下张牙舞爪。
——佚名
随着郭祥水一家人的遗体被领回,原本已经显得很冷清的海围村村委会礼堂,瞬间又再次热闹起来。
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
他们有的凝重,有的平静,有的谨慎,有的焦躁,甚至有的还略显傲慢,唯独很难察觉到的,是他们的悲伤。
真正悲伤的人也有,穿着孝服,表情麻木,正不断给来拜祭的宾客鞠躬的郭芳,无疑是最悲伤的那个。
剩下的就是嚎啕大哭的老八、肥仔明,双拳紧握,牙关紧咬的大仙,以及始终低头不语的李茂财,他们应该也是真正悲伤的。
安小海特意多留意了一下李茂财。
自从惨案发生,李茂财就一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说是说在公安局守着,可安小海已经跟王铁军打听过了,李茂财也就是每天去公安局询问两次而已。
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其余时间他并没有守在那里,或者说,没有人能证明他一直在那儿守着。
那么,除了那个失踪的阿杰以外,李茂财也有时间弄走那几台大切诺基的。
阿火戴着一副浅色墨镜,一直站在郭芳身后不远处,他的视线一直在来祭拜的宾客脸上扫来扫去,并且时不时会跟安小海交换一个眼色。
安小海的心里充满了担忧,阿火是二哥的人,他以这种姿态站在郭芳身后,显然是不合适的。阿火对郭芳的紧张,显然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安小海实际上已经提醒过阿火一次了,他不打算再次提醒了,基于阿火特殊的身份,他这么做也很有可能并不是完全因为个人情感。
“陈志豪先生前来祭拜!”,门口响起了知客的声音。
三哥缓缓从礼堂门口走了进来,他与郭芳行礼的同时,一众手下拿着花圈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就摆满了半个礼堂。
三哥本来想说些什么的,可嚅嗫了半天后,最终化作了一声轻叹,他的眼睛红红的,看得出来确实是有些伤心,毕竟他跟郭祥水在第一监狱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有好些年了。
三哥给遗体鞠完躬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到了安小海身旁。
“怎么样小海,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干的?”,三哥咬着牙小声问道,听得出来,他对这种灭门的恶行深恶痛绝。
“没有,一点头绪都没有”,安小海小声回了一句。
“一帮废物啊!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大在大街上被人割了喉,到现在连个风都摸不到,还好意思在这里哭!”
三哥这话,安小海不知道该怎么接。
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方式就不一样,关注的侧重点也不一样。
安小海和阿火更关心的是郭芳以后怎么办,陆哥、二毛更关心的是,郭祥水那帮小弟以后要跟着谁讨生活,而三哥则是在担心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他身上,该怎么办。
“小海,如果找到了那个凶手了,告诉我一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好的。”
“我先走了,这里你跟阿火照顾一下,帮人要帮到底,这一次,你们两个做得很好!”
“谢谢三哥,三哥路上要小心。”
“知道的,你们也要小心,走了。”
三哥说完,又给郭祥水一家鞠了个躬,带着一众手下离开了。
安小海给了阿火一个眼色,两人一起将三哥送上了车。
回到灵堂门口,阿火点了根烟在抽,趁着这个机会,将一张小纸条塞进了安小海手中。
“这是陈家兄弟那些悍马车可能在的位置,还有几个人的资料,这几个人都是很早以前就跟着陈家兄弟的,有的年纪大了,有的身体垮了,有的伤了、残了。
陈家四兄弟一直养着他们,这些人中很有可能有看车的人,如果在那几个位置找不到车,就盯一下这些人,或许能够找到。”
“知道了”,安小海抿了抿嘴唇:“你打算护送郭芳回老家吗?”
阿火没说话,扔掉了还剩一半的香烟,用脚踩灭:“她昨天晚上求我了,哭得很厉害,我心一软就答应了。
我就送她回去,确定她没有危险就会马上回来的。”
“也好…”,安小海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你过去要留意一下,郭祥水也许会把他那几台切诺基藏在老家。”
“嗯”,阿火轻轻点了点头后,转身回了灵堂。
安小海看向了天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郭祥水是不可能把那几台切诺基藏在老家的,那些车是属于海鹞子的,即便老家也有,车上的钱也不可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