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出刘懿所料,黑衣人的敏感程度要远超平田军将士,刘懿驾驭龙珠在其头顶十丈之地时,他便已经有所察觉,这让他有了回旋余地。
小主,
但见他迅速掏出一只刻满符文的漆黑小陶罐,默念口诀,轻轻晃荡数下,一股阴森黑烟冲天而起,将其身躯遮掩其中,待烟消散,其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那颗龙珠,距离地面仅有几寸距离时,戛然而止,随着刘懿呼唤,撤回刘懿身旁。
刘懿见状,不禁哈哈笑道,“斥虎帮十二死士,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黑衣人出现在酒楼的房檐儿上,死死盯着刘懿。
他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入境武夫,一身日积月累的横炼功夫,十分难缠。
只是方才颇有些大意,才让刘懿有机可乘。
见刘懿古井无波地看着自己,黑衣人将这种表情视为挑衅,不禁战心大起,他身躯一弹,脸色瞬间红润起来,全身上下各大关节处传出黄豆爆裂的清脆声响,如枯木逢春,身形骤涨了好几倍,由精瘦变得魁梧,他转过身来,抻了个懒腰,神采奕奕,再无半点颓态。
黑衣人深处两根手指,沉声道,“我绝不会在给同一个敌人,偷袭我两次的机会。”
刘懿不屑冷哼,正要说话,却见乔妙卿横在刘懿身前,急迫地道,“叔叔,他不是敌人,他是妙卿的夫君。”
黑衣人仍然黑巾覆面,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面色有些难堪,良久,他忽然吐了一口气,壮硕的身体迅速干瘪,身材重新变得干瘦。
最后,他狠狠瞪了刘懿一眼,身形跃动,消失不见。
只留一串空灵的声音,飘荡在湛蓝天际。
“聚散离合,皆有天数。丫头,好自为之!”
小娇娘泪流满面。
黑衣人没有救走死士寅,从始至终,死士寅亦没有搭理黑衣人,这位来去如风的黑衣人,只留下了乔妙卿的一滴伤心泪,留下无限伤心碎梦,在夕阳中。
街道重归寂静,黑衣人好似没有来过一般。
在夹缝中看戏的秦皇城百姓们,见到刘懿神通,纷纷闭口不言,生怕被刘懿听到,惹火上身。
刘懿眉头紧蹙,他并非摄于斥虎帮的强大实力,只因为黑衣人临走时留下的这句话,让他内心不安起来。
江湖和庙堂一样,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斥虎帮傲立江湖十几年,也该到了人心涣散的时候了。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随着塞北黎战死,树倒猢狲散竟到了这般田地,就连斥虎帮赤胆忠心的十二死士,都与乔妙卿不在一条心上。
这一次,他能不能如当今天子一样,重新整合斥虎帮破碎不堪的‘江山’呢?
他的心里没底,却也仍然打算拼命一试。
因为这一次,他带来了秘密武器。
不成功,便成仁呗!
“当年,师傅与我在水河观的一处土包上聊及斥虎帮,聊到兴起时,师傅曾说起过死士寅。”
五花大绑的死士寅冷哼一声,扭头不看刘懿。
刘懿轻正衣冠,凝视眼前这壮汉,轻声道,“死士寅名为朱岐,自幼力大无穷,十五便能伏虎,十七便可捉熊,可这朱岐自恃力大,到处惹是生非,父母无法管教,只得将他送入青河军。说也奇怪,这朱岐自离家后,也不知是气味相投,还是军中以威猛见长的氛围使他适得其所,倒是一心一意学起武艺起来,加上与军中寒门处得也好,随老帮主进入长水卫,成为长水校尉后深受大伙的爱戴,我说的可对?”
死士寅也是个糙人,听到他人夸赞,脸上竟不自觉笑了起来。
气氛稍有缓和,刘懿会心一笑,道,“师傅也说了,朱岐(死士寅)这小子哪都好,就是脑子不好!”
死士寅立马驳斥道,“脑子不好不重要,拳头好就行呗!”
刘懿并没有反驳死士寅,他摘下自己腰间的‘辰’佩,走到死士寅身前,又拿起挂在其腰间的‘寅’佩,两佩共置于刘懿手上,交相辉映。
他怅然道,“都是兄弟,半生知己,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必打打杀杀伤了和气呢!昨日是非不可留,留之则根烬复萌,生出悔恨!乔帮主的女儿刚刚继位,欠缺经验,你们作为叔叔,能不能容她稍许时间去成长呢?”
死士寅努了努嘴,默不作声。
此刻的他,倒不像威名赫赫的斥虎死士,反而如孩子一般,扭捏而呆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