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外之物本就随缘而得,得到了不该得到的,自然要承受不该承受的。
就在朝臣们带着各自心念逐渐退出未央宫前殿后,刘彦轻声细语地呼唤了一声‘老师’,还未等吕铮回头,刘彦‘哇’地一口鲜血吐出,软弱无力地瘫趴在龙案之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重新隐在暗处的李长虹再次现身,急忙跪伏在刘彦身边,急迫轻唤‘陛下’。
身着儒衫的吕铮回首站定,见刘彦前襟尽是血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抱怨道,“你这孩子,也太胡闹了!”
似乎胡闹二字评语出口后,丞相吕铮犹不解气,再加上一句,“顽劣不堪!”
不过,这都是因爱而生‘恨’的唠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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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攸关之际,老吕铮也忘了俗世礼仪,他赶忙跑到刘彦身前,按其心脉,为其输送心念。
吕铮年轻时学霸道纵横之术,中年笃信儒学,老年反而参起了道门,所以,他的心念和气机,犹如潺潺流水,润物无声。
生机勃勃的心念之中,多含仁慈温柔之意,让刘彦登时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呼吸渐渐不再急促。
迟了几步离去的大将军陶侃、宗正常钟嵘、少府赵于渊三人,也赶忙凑上前来,天动境界的陶侃刚要搭手施救,却被吕铮单手止住,“陛下正值虚弱,生死一线牵,大将军心念真气过于霸道,殿下恐难以承受!”
陶侃无奈,只得收手,同没有境界的常钟嵘焦急等待。
倒是致物境界的少府赵于渊搭了把手,协助吕铮,勉强稳住了刘彦的气机,逐渐顺畅了刘彦的呼吸。
“他娘的,房盖儿都给老子掀了!”
几人在龙椅侧面为刘彦疗伤之际,文通馆馆主刘老头儿一身灰尘地走了进来,他大咧咧地喊着,“我勒个娘咧!大秦今年的礼,送的可是够大的哈!这股子剑意堪称当世无双啊!也不知道咱们陛下派了哪位老祖宗出战,居然使出如此精纯的真龙之力,我怎么不知道未央宫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啊!哎哎哎?老吕铮,你们几个娃娃,围在那里干嘛呢?”
待刘老头儿晃晃悠悠地走近,颇有一种‘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之感。
可当他见到刘彦惨白如雪的脸,老头子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面色也逐渐凝重起来,埋怨了一声‘冲动’,立刻对吕铮严肃说道,“吕相、赵卿,陛下乃文人初境,贸然承受不能承受之重,身体已经超负荷运转,你等为陛下输送气机,只能延续生命,无法扭转乾坤,照此下去,恐会步那夏晴的后尘,一个不好还会折损寿命。”
老吕铮爱徒心切,死死等着刘老头儿,“别在这儿放没味儿的屁,老刘头,你快说改怎么办?”
刘老头儿也不与吕铮斗嘴,严肃地道,“我由三数到一,你等速速退回心念,余下交给老夫即可,事权从急,切莫耽搁。”
吕铮和赵于渊没有丝毫迟疑,立即点头,算是应和。
刘老头儿面无表情,右手单指轻启,一股浓郁的天地灵气迅速汇聚指尖,“前三山,后三山,通了三山是神仙。三、二、一,走!”
吕铮和赵于渊同时收力,刘老头儿单指在半空中留下残影,迅速按在刘彦夹脊之上。
霎那间,殿内青玄之气缭绕不息。
刘老头儿活了数百岁、读了数万本书,他的心念融汇道教的玄奇、佛门的善柔、儒家的仁义、纵横的霸道、农家的古朴、法家的刚烈、名家的圆滑等等,可谓兼容并蓄,包罗千万。
他这一指心念注入刘彦体内,如天降霖雨,刘彦竟舒服地不自觉舒服地哼出声来。
吕铮也算经历过江湖浮沉,深知疗伤最忌外人打扰,于是赶忙低声唤道,“李长虹,速去与墨德擘联系,立刻派兵控住前殿各处入口,禁止任何人入内!”
“诺!”李长虹立即领命而去。
刚刚刘老头口中的墨德擘,也是个风云人物。
墨德擘来自嗔州墨家,乃墨氏一族二公子,其人寡言谨慎、思虑周全、雷厉风行,在由墨、青、柯、贡四家组成的嗔州一党中,墨德擘是刘彦中意的、为数不多的四族后生,当年前往曲州传诏册封刘懿为五郡平田令,便是由墨德擘前往。后来,陆凌被打入‘冷宫’,墨德擘从曲州回来后,便被刘彦从中散大夫擢升为羽林中郎将,总领宫中六千羽林郎,是刘彦的心腹。
吕铮见羽林郎已经重重将前殿包围,长水卫也已经加倍布置在暗处,这才放心地重新观察起此中局势。
只见刘老头儿如老僧入定,闭眼不言也不语,只顾将心念化为气机,一个劲儿地往刘彦体内不断运送,刘彦的表情最开始还是惬意恬淡,可随着心念的不断灌输,刘彦表情逐渐狰狞起来。
常钟嵘关心则乱,就要上前追问,却被吕铮一把拦下,他低沉说道,“刘老爷子融汇百家之学,乃天下少数集百家之大成者,其言其行自有道理,切莫多加干扰。”
哪知,此话刚刚说完,常钟嵘倒是没了反应,门外又喧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