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山下的平田军大营临山靠河,在凌源山脉青青绿绿的翠柏和恍若闪亮透明绸带的大凌河滋养下,宛若一颗璀璨明珠。
这是刘权生为刘懿精心挑选的一块儿风水宝地。
平田大营建在了一座略略凸起的小山包上,四面尽是开阔的山原,地势很缓,乍一见下,完全是居高临下之势,平田军即可迅速展开,有可快速回拢,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片易守难攻的营地。
大营四周,隐隐可见鹿角壕沟,大营正中央插着一杆大纛旗,正在迎风招展,一望之下,虎虎生威。
刘懿与赵剑穿过铁甲森森的卫队,径直来到中军大帐,主宾坐定礼茶后,双方在一片和谐之中,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刘懿微微抿了一口山间野茶,对身侧的赵剑温和地说道,“赵大人,我凌源城有三宝,您可曾听说呀?”
不得不说,俩人往这一坐,刘懿虽然长的也不赖,但很明显赵剑更胜一筹。可刘懿在刘权生身边耳濡目染,加上两年游历和多年苦读,自是打磨出豪迈热烈、停动皆宜的华贵气质,你缺我补之间,俩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哦?恕在下孤陋寡闻,在下仅知道近代华兴多才俊,却不知道凌源城里三宝,望刘大人知无不言,末将洗耳恭听。”赵剑柔声讨教,根本不似一员沙场宿将。
这柔到极致的好性子,倒是让刘懿暗自钦佩。
“哈哈!这凌源城三宝嘛!自然是大凌河的鲜鱼、凌源山的草药。”话说了一半儿,刘懿悄悄用手指了指乔妙卿,坏笑道,“还有凌源城里的小娇娘!”
赵剑表情有些懵,他不明所以,遂提眉问道,“刘将军,此作何解啊?”
“大凌河的鱼肥嫩鲜美,凌源山的药材齐全足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此二物造就了无比富饶的凌源城,自然称得上凌源至宝。”
说完这话,刘懿伸手,就近揉了揉排坐在次位的乔妙卿的小脑瓜,乔妙卿‘毫无悔意’,妙目一瞥,玉颈一歪,刘懿的手刚刚触及便落了空。
“赵大人可曾见过如此...”
刘懿刚刚又要打趣乔妙卿一番,但见到小娇娘怒目而视,他生怕小娇娘再给他一个大耳瓜子,马上回转话锋,笑嘻嘻地说,“赵大人可曾见过如此率真坦诚的姑娘?”
乔妙卿虎里虎气的眼神,被赵剑收在眼中,心中不自觉无奈一笑,只能跟着刘懿的话茬,极为认真的说道,“嗯,刘将军说得有理,此等佳品,在我方谷郡,可还没有找到!”
刘懿不经意的嬉笑怒骂,更进一步舒缓了赵剑的心情。
场中的氛围,逐渐从拘谨变得融洽。
“仲夏之季,凌源山脉百果熟透、百兽肥壮。赵大人此番到来,正是游山玩水的好时候。赵大人今且稍事休息,养足精神,翌日,本将军同赵大人会猎凌源山脉,运气好捕得几头狍子,定叫大人一饱口福。”
见气氛一团和气,刘懿便准备步入正题,却没有立刻道出主旨,反而兜了个圈子聊起了打猎,和他那个活爹一样儿,喜欢拐弯抹角,让人摸不着头脑。
赵剑则没有那么多小心思,他剑眉挑起,敞开天窗说亮话,道,“将军,末将此来,实非游玩,乃是公干,且有要事,商议妥当后,便即可返回方谷郡。”
刘懿见赵剑表情忽然变色,心知赵剑此来必有要事,立即端正坐姿,好奇问道,“哦?不知赵大人寻本将军,有何贵干啊?”
“久闻刘将军少年英豪,聪明绝顶,得遇皇恩浩荡,行《五谷民令》以慰五郡百姓之人心。今薄州三郡功成业毕,得成平田一军,麾下英才济济,末将佩服之至。”
虽是一番恭维话,却被赵剑说的无比真诚,“我赵氏一族深蒙皇恩,五郡平田收陇之事,既有方谷一郡,赵家自当表率一方。今日,特奉父亲大人之命,献出我赵氏薄田千顷,以昭忠心。”
“好!”
刘懿虽然粗略估到了赵剑来意,话从赵剑口中说出之时,刘懿仍是大喜过望,立即拍案起身,拱手道,“素闻真定伯高义,今日见之,果然功超伊霍,震烁古今,平田军在此代五郡穷苦百姓,谢过真定伯,刘懿代天子,谢过真定伯!”
刘懿深深作揖,真诚至极,赵剑却拱了拱嘴,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谦让,也不搀扶。
在他看来,一个拱手拜会就想换取赵家几代人的苦心经营,未免也太不划算。
不过,一想到父亲的一番教导和赵氏一族的历代忠心,赵剑沉了沉心中不平:罢了,田地乃身外之物,家族昌盛,才是永世不灭之基业。事已至此,顺水推舟吧!
赵剑起身还礼后,笑着说道,“刘将军请起,从龙追雨,响应陛下圣诏,乃我赵家分内之事。况且,田地本就陛下赏赐,今日归还,也算落叶归根。”
刘懿起身,心中却激动不已,大口喘息了一番,仍难平复,旋即慨然道,“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真定伯,是世间少有的明白人啊!”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