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孙江郡那般容得下两国气度的“和城”,一座就够了。
天下息兵以后,由草原部落组合而成的大秦帝国虽然风土大改、国泰民安,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北疆的侵扰,牧州的牛羊、薄州的米粟、锋州的瓜果,还有大汉的女人,他们能抢到什么,就抢到什么。
横亘在大汉北境的长城与色格河,虽然延缓了大秦的大举进攻,但小股侵袭却是常见,草原上的汉子来去如风,绵延千里的防线,处处都是他们侵犯的机会,经常搞的汉家边军焦头烂额,一个人不慎,便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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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边走边看,结合所见所闻,我觉得:大秦南攻,最重要的原因便在于大秦的祖地狼居胥山现属大汉疆土,人家世世代代祖宗安息的地方,如今却被他人抢占,这件事换成谁都不会答应,自然也包括我。
换位思考,如果白马寺被人家占领,恐怕我也会生气,也会拿小石头子砸人家吧。
近年来,汉家天子刘彦忙着剪除世族,无暇自顾,对于大秦的政策往往都是小闹则忍,中闹则谈,大闹...,大秦也没有大闹过。
当然,时也势也,大秦近几年崛起势头十分强劲,按照大汉此时的凝聚力,双方若大打一仗,还真预判不出来个谁输谁赢!
被大秦夺回失地,还真有可能。
言归正传,行进之间,我们来到了一个名为枝离村的小村落。
若说薄州是大汉北疆第一州,那么,枝离村则是大汉北疆第一村。
小小的村子四百多人,出村北去不到百丈便是枝离河,过了河,再走三百丈便是长城,小小的枝离村虽然地处汉土最北,但凭借一河一城两道关卡,自然而然地避开了大秦不少侵扰,可谓乱中取了静。
今天的枝离村却有些不同,男女老少们纷纷聚在村口张望,枝离河上正中央,一颗颗光头配着五颜六色的衣裳,正玩了命似的往这边游来。
那些和尚个个争先恐后,生怕游的慢了会有厄运降临。
不远处的长城之上,隐约可见百余名驻守烽火台的汉兵,他们一个个枕戈待旦,在百夫长的指挥下,正立盾持刀,在城墙上结成了防守态势,烽火狼烟已经被点起,看来是秦兵又来打秋风了,一场战争一触即发。
对于这小小的、宁静的枝离村,这已经是天大的事情。
“村长,此处发生了什么事啊?”
恰巧到此的我与许风成一行,见此状,赶忙上前问道,旁边自然凑过来半秃少年许风成。
“呦呵,这么小就做了和尚,不得了啊!”
年轻村长大事面前有静气,还不忘打趣了我一番,才说道,“小和尚你远道而来,有所不知,自从大秦那位皇帝笃信道教以后,秦土和我汉土上的佛道之争便有些尖锐了,修道者纷纷北上,参禅者纷纷南下,一时间形成了北道南佛的势头。你看,河里这群拼命南游的僧人,正是从大秦逃出,南下我大汉求生的!”
村长边上一位游吟道人模样的男子有些不屑,指着河水,讥讽道,“我呸,什么北道南佛?这些家伙,都他娘是一群没有骨气的人,来来往往求名求利,但凡有点气节的傲骨,哪里会背井离乡去叛国通敌呢?痴人,一群痴人。”
临了,这名游吟道人还不忘大声诅咒,“他们该死!”
年轻村长似乎见惯了这副嘴脸,遂不加理会,笑着问道,“那请问道长来自何处,又要去往哪里呢?”
游吟道人一时结舌,他能来此,自然是要北去投秦的。
年轻村长眯起了眼睛,气吐如兰,“道长,您三天前来到枝离村,借宿村东老王头儿家中,曾说要北投静月天宫,赚取几分薄名,晚辈可曾说谎。”
“哼!”
游吟道人自知难辩,卷袖负气而走,换得枝离村百姓们一阵嘲讽。
我继续问道,“村长,您刚刚说,这些僧众是从大秦南渡的?”
“嗯!是的。不过这群僧人也太没有脑子,怎会选我枝离村的地界作为南逃路线,你瞧,这里不单有长城,还有个枝离河挡着。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年轻村长无奈一笑,眼睛始终不离长城。
我看向争渡的大秦僧人,问道,“村长,我看着架势,大战在即,我们,不须要早做些打算么?”
“哈哈!小和尚心善,关心我等安危。可这打算嘛!就不必了。”
年轻村长胸有成竹,笑呵呵地解释道,“关于这些偷渡之人,大秦与我大汉双方边军,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汉军只追杀到大秦堡垒、大秦只追杀到大汉长城,只要过了这两处,便立即调马还军,偷渡的普通人,也就算活了下来!”
“阿弥陀佛!晨钟暮鼓惊醒多少山河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无边苦海梦中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我一声叹息,低头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