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下,儒学当之无愧是天下第一学文,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道,纵然江湖有诸子百家,却都如同鼎沸中游离的浮冰,儒家,依然一枝独秀!
这样如日中天的儒家,儒家弟子们只需要墨守成规就能收获荣耀与辉煌,谁又会去想继承儒学之后的创新学和发扬儒学呢?
这一点,连萧凌宇的老师苏御都没有过多思考,不然,在当年儒家内部的学术之争下,他也不会鼎力支持‘独尊儒术’。
但是,今天不一样,先有刘懿点醒萧凌宇,又有橙澄如三春惊雷,一举劈开遮蔽在萧凌宇头顶的浓重乌云,让他拨开浓雾见日出,重新认识了儒学,也重新认识了天下。
灵台清明,方能穿透万物,直穿人心,萧凌宇这一刻,觉醒了。
他轻轻吐了口气,旋即整理衣冠,虔诚无比,对橙澄致礼,诚心道,“晚辈萧凌宇,代贤达学宫先贤受过。您的‘道’,看似离经叛道,在当今纷繁乱世,对儒家,对天下,却是一剂回天猛药。大师叔,是我等,错了!”
话虽停了,但在橙澄耳中,余音尤在,如春风细雨,浸润了他干旱枯竭了四十年的心田。
“哈哈!四十年,四十年啦!老夫固守深山,风风雨雨,今日终得儒家后人,诺,还是小苏御的亲传弟子承认,真乃人生一大快事,真乃人生一大快事啊!哈哈!”
老夫子橙澄纵情之际,情不能自已,老夫子两眼晶莹,“世人皆言人生三大喜事乃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老夫却以为,人生三大喜,乃是老来还愿、长命百岁,还有绝处逢生啊!哈哈!哈哈哈!”
老夫子橙澄衣衫褴褛,挥去春秋诸侯图,在阴冷孤寂的寒夜里,仰天长笑良久!
这位固执一生、天真一生的老夫子,仅因一句‘抱歉’,便放下了四十年来所有的前尘宿怨,与这个不太友好的世道,和解了。
笑过之后,橙澄周身瞬间气势大衰,有些萎靡地歪在木墩子旁,悠闲地问道,“后生,小苏御可还好么?”
见师侄两人叙旧,刘懿和乔妙卿乖巧地为八团篝火添柴,不再吭声。
萧凌宇恭谨回答,“回大师叔,近几年老师闭门不出,安心授徒,平安喜乐。”
橙澄微微点头,“那小顾苏呢?”
萧凌宇如实答道,“三师叔与师傅政见向左,十年前离开贤达学宫,率八百儒生远赴高原嗔州,建明心阁,在嗔州兴教劝学,大开文风,与贤达学宫分庭抗礼!”
“哦?这又是哪段故事?速速说与我听!”橙澄顿时精神了几分,和颜悦色问道。
萧凌宇如实答道,“听师傅说,当年秦汉一战后,神武帝以为儒学禁锢人心,便动了罢黜儒家、百家争鸣、齐头并进的心思,但当年征战方休,百废待兴,此策仅酝酿在神武帝心中,加之神武帝晚年昏聩宠信世族,所以并未施行。近几年,陛下有意扶持九流诸子共建帝国,儒家独尊的地位,或许将被撼动。十年前,时任六艺馆馆主的三师叔和六德馆馆主许何晏提出‘儒道为主,百家为辅’的主张,却遭到师傅强烈抨击。面对思潮,老师决心整齐划一,便汇聚两方儒生,以发配三千里为注,论学、论道、论世、论艺七日,最后,三师叔落败服输,远赴嗔州三千里,再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