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大真若屈,大辩若讷(自传)八(2 / 2)

不过,我还是秉持了名家说客‘能忽悠、敢忽悠、会忽悠、真忽悠’的职业操守,一番话被我说的激昂顿挫,在场斥的虎门人,皆有恍然大悟之感,他们的表情,从顿悟变沉默,从沉默变思考,从思考变后悔,最后,变成了深深懊悔。

这一刻,昏黄的灯光摇曳下,我想起江流儿,想起了那晚的酒,当他说他有个兄弟也姓江的时候,我应该也是这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吧!

心涛似海,如波浪般起伏不定,情从心生,难以自控,我抬头仰望棚顶,幽幽空叹。

迎客西来共客行,归路风清,不见客还呢!不见客还啊!

迅速收敛情绪后,我清了清嗓子,又把众人的视线和注意力集中到我的身上。

我定了定身,道,“诸位,这第二问,为何陛下忽然放任斥虎帮置之不理?想必大家伙已经急迫地想要知道答案了吧?”

死士寅大咧咧一笑,朗声道,“少侠快说!莫要拐弯抹角。”

“哈哈!好!”我爽朗答应,继而说道,“晚辈斗胆猜测,并非陛下置众人于不理或者遗忘诸位,而是陛下有意如此。”

厅中顿时沸腾了。

我拍了拍桌子,大声道,“两年前,老帮主战死后,斥虎帮面临内忧外患,内无强势的领导、外无源源不断的补充,当年长水卫一卫之人,如今已剩不到三百,江北第一大杀手组织荣光不在,委实令人惋惜,陛下观望之际,恰是将选择权交到了各位手中,若诸位意欲各隐山林、各奔前程,陛下应不介意加官晋爵,还了诸位大侠这十几年的恩情。”

话音落下,满堂皆低头顾立,相互张望,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我话锋一转,朗声说道,“陛下更深一层的意思,恐怕是想洞悉形势后,再令斥虎帮伺机而动!”

我用手蘸了些茶水,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诸位且看,现如今,曲州这块儿中原腹地,局势已经渐渐明朗,以曲州牧江锋为首的江氏集团,正与赵家戎马相持对峙一线近两个春秋,输赢就在方寸之间。曲州牧江锋悍勇擅兵,吞下赵于海,怕仅是时间问题,江锋攻下夺下方谷郡后,若想称个曲州王,自然不在话下。当此之时,若有一个强势的助力,在最关键的时候推上那么一把,或许曲州的颓势,能够彻底逆转,而我平田军和斥虎帮,恰是此用。”

所有人恍然大悟。

我端起茶杯,又用手蘸了些水,在地上潦草地画了一个勾勾弯弯地半圆,“诸位有没有想过,当年陛下叫老帮主将斥虎巢穴定到华兴郡都源县,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引得众人伸颈相望,我蹲在地上指指点点,“诸位请看,假若此半圆为渤海湾,那么,我斥虎帮所在的秦皇城则在半圆上端。半圆中段,则是与都源县接壤的雍奴县,这里的雍奴码头,是整个中原最大的出海港口,赵于海统帅的雍奴水军大营,屯驻在此。咱们把这圆的下面勾勒回来,便是江家两狼幻乐府和极乐丰都所在的临淄郡蓬莱县,平日里不看地图不会察觉,可若眼落图上,便会发现,秦皇城到雍奴码头,仅二百里路程,若走水路,秦皇城到幻乐府的距离,也仅有三百里,反复说来,都是一日路程。诸位也曾是久经战阵之人,见此景,难道觉得这是巧合么?”

见在座个个似懂非懂,我也不饶圈子,直说道,“丞相吕铮计赛张良,329年,大先生刘权生还乡凌源,同年,长水卫更名斥虎,流入江湖;325年,华兴郡应知、淮南郡程淳、辽西郡苏冉等十八名郡守手持陛下诏书,齐出长安;342年,刘懿将军奉命平田,同年,段梵境率三千玄甲驻防凌源城;343年,赵于海、张茛淯符禺山面圣,共抗江锋;今年,江苍入朝,任太尉。诸位,一切的一切,都在吕相算计之中,而这一切的一切连接到一起,事情便好说了吧?”

众人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我用余光看去,就连刘懿将军,都不禁皱了皱眉。

“如今江锋谋反之心,人尽皆知,待诏书一到,平田军便要摧锋奋击,奔赴嘉福山一线与江锋一决雌雄。斥虎帮钳制幻乐府、极乐丰都,义不容辞。”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声情并茂,“这是陛下希望斥虎帮占玉壁之要冲,挽社稷于将危啊!诸位大侠,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就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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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喘着粗气,良久无语。

言尽于此,若仍无法挽回人心,说的再多再花哨,也无用了!

徐娘半老的死士亥走到我的身前,轻轻抚我后背,为我顺气。

我嘿嘿一笑,声音由弱渐强,“***,所有人都怕它,于是它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别人只是怕臭而已。江氏不遵王化,祸乱中原,若在场斥虎大侠们怕了那凶悍如昼虎的江锋,我和刘懿将军等一干后辈,愿率平田军代行君恩!”

死士亥缓步走到刘夫人身前,俯首压肩,朱唇轻启,“愿遵帮主之命,威慑敌贼,瓦解胁从,诛此凶逆,以正吾名!”

死士午、寅、未、酉、戌紧随其后,宣誓效忠。

满堂再无二声!

“这就对了嘛!”我心中甚慰,嘿嘿说道,“晚辈累啦!这第三问,就交给刘将军来说吧!”

我不愿独占风流,于是回到刘将军座次,轻轻拱手,站在其身后,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此刻的我,如一名战胜凯旋的将军,昂然而坐。

日日行不怕千里万里,天天讲不吝千言万言,时时做不惧千事万事。

兄弟,你说的对,会说话,真的是一门学问,今儿个我这一手,如何啊?

听说,王三宝野居晏闭时,种下的老枣树不知怎地,今夏竟结了几颗果实,青略切苦涩,但转念一想,比这枣子还要苦涩的你,倒也甜了三分。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日日思君,再不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