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不用细听,也不用分辨保姆用了哪些词汇都能猜到她是在跟那个傲慢又阴郁的男人发出抗议。

之前的时间她已经听过太多次了,从最初的期待到如今的麻木。

她都能想象出男人斜睨的眼神,对保姆唾沫飞溅的嫌弃,也许还有对尖锐声音刺痛耳膜的不耐。

唐娜还在争吵,从头至尾都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仿佛一出愚蠢粗鲁的独角戏。

凯瑟琳知道唐娜是好意。她在为自己争取一点炭火,或者一笔更高的“月薪”,能让自己,让其他人在这阴雨绵延的冬日日子好过一些。

可唐娜不明白,无论怎么争吵,都是无济于事的。她们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国王的旨意,国王不会因为一个女仆的大嗓门就改变自己的意志。

在国王的监视下,她按部就班生活。国王不宣召,她只有在王后发发善心时才能踏出这里出现在宫廷中,更别谈为自己争取权益。

现在的她只能寄希望于她的父母能尽快跟国王达成协议——如果她的婚姻还有利用价值的话。

想到这里,凯瑟琳将毛毯掀起,裹住自己的头,整个人缩成一团,任由黑暗笼罩自己,妄图隔绝外面的吵闹。

她紧紧握住胸前的十字架,希望她的主能给她一些指引,告诉她自己该如何做。

欢快的音乐响起时,凯瑟琳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只以为是宫外在举行庆典,乐队的声音传到了这里。

她有些气恼,刺骨的寒冷让她更加怀念起阿尔罕布拉宫的泉水和芬芳。

直到音乐停止,有人开始说话,那声音仿佛贴在耳边。

凯瑟琳从毯子下探出脑袋,便看见空中水镜倾泻的光。明亮的光芒将斗室都照亮了几分。

她握着十字架,从床上下来,连鞋都顾不上穿,赤脚靠近水镜,抬手抚摸。掌心穿过,什么也没摸到。

这是神迹吗?主听到了我的祈祷,为我带来了指引?

凯瑟琳激动得颤抖着,望着晦暗斗室中的这抹亮光,虔诚地跪伏在地上,聆听这场神迹。

不管是国王加冕仪式还是王室爱恨纠葛都未令凯瑟琳有过多触动,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这些人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直到“神迹”提到西班牙,提到那个降生的女婴。

【这个女婴被取名为凯瑟琳。】

凯瑟琳捂住嘴,激动中带着泪意,“是我,神迹是在说我,主为我带来了启示!”

她更虔诚地垂下头聆听,力求不错过任何词语。

【凯瑟琳的母亲是大名鼎鼎的卡斯蒂利亚的女王伊莎贝拉一世,值得一提的是,正是这位女王资助了哥伦布的航行。凯瑟琳的父亲则是阿拉贡国王费尔南多二世。身为双王之女,凯瑟琳从降生之时起,就注定会成为欧洲大陆最尊贵的女性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