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怡的母亲直接掉起了眼泪。
史娟浑身发冷,身体轻轻颤抖。
这些对话让她又想起了那个“马嘉怡”,那个监控中不正常的“马嘉怡”。
钟诚富抱着了史娟颤抖的肩膀,想说什么,又觉得插不上前面两排人的对话。
“这就要问你们了。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上赶着给人当情妇,被包养了才多久,就想着要给俞太太脸色看,闹腾着说是俞太太算计她,闹得外人都知道了。俞太太可从来不管乌先生的这些事情。乌先生之前也不是没有养过情人,但那些年轻女孩都知书达理,知进退、懂分寸,可从来没有闹出过事端。”女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马嘉怡的父母顿时涨红了一张脸。
史娟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是没有说出话。
钟诚富怒道:“你这人说什么鬼话呢?包养情人的不是乌经纬吗?他一个有老婆有孩子的大男人,还能被人强迫了去养情人啊?”
“谁知道马嘉怡是怎么当上乌先生情人的?她死了,乌先生也去世了,这事情已经没人知道了。”女人收回了视线。
钟诚富顿时语塞。
他对马嘉怡和乌经纬的了解非常有限,就是他母亲史娟也不清楚两人相处的经过。史娟最初给马嘉怡当保洁阿姨的时候,还当马嘉怡是什么富二代呢,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乌经纬突然找上她时,她都意外至极。乌经纬没给她介绍过他和马嘉怡是如何走到一起的,马嘉怡之后就精神不太正常,根本不能正常交流。现在,两人都死了,可能真的没人知道这些事了。
不过……
史娟低声说道:“马小姐不是那种人……”
这话,钟诚富听见了,前排的马嘉怡父母也是耳朵尖地听到了。
马嘉怡的母亲立刻转过身,死死看着史娟,大声道:“对!我女儿不是那种人!我女儿不是那种人!嘉嘉不是那种人!”她嚷嚷了几句,就痛哭起来。
女人撇嘴冷笑,没当回事。
马嘉怡的父亲看着妻子,又看看史娟,没有吭声。
他心中是有些怀疑的。马嘉怡念大学开始就喜欢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会不会真的……
“马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史娟突然加大了一些音量,看着马嘉怡的父亲说道,“我给她当保姆,我给她打扫了家里,我从没看到过那种不好的东西。她不是那种人。她家里还装了监控!监控都能拍到的!她没有乱吃药,没有吸毒。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她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她就是……她就是产前抑郁……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怀了孩子……”
史娟想说“鬼”,但看着马嘉怡母亲以泪洗面的样子和马嘉怡父亲动摇痛苦的神情,实在说不出那个字。再一想到除夕夜,马嘉怡突然精神焕发,要她打去的那一通电话,和电话被挂断后,她像是被抽了魂似的样子,史娟就难过起来。
如果不是那一通电话,马嘉怡或许还能支撑下去。她一直想要活下去,一直想要离开医院,一直觉得是俞丽在捣鬼,她根本就不信有鬼。
马嘉怡的母亲并不知道那么多细节,只是听到史娟简单几句话,就哭得难以自已。
马嘉怡的父亲也是红了眼睛,低下头,无声地拍抚着妻子的后背。
前排开车的男人将车子靠边停下。他和女人一起转过身,看向了史娟。
钟诚富意识到了不对,“你们要做什么?”
“你刚才说,马嘉怡装了监控?她住在哪儿?”女人率先问道,眼睛发亮,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野兽。
男人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淡定,这会儿也是难掩激动。
钟诚富脑中灵光一闪。
“她住在尚怡心苑……”史娟疑惑地回答。
她不觉得这是需要隐瞒的问题。
马嘉怡住的那套房子是乌经纬买的,还在乌经纬名下。史娟虽然不清楚这实情,但自从知道马嘉怡是乌经纬包养的情人之后,就对尚怡心苑那套房子的来源有所猜测了。
这事情,乌经纬的家人应该也知道吧。俞丽就知道。
史娟想到此,就恍然了。
乌经纬知道、俞丽知道,可是,其他人并不一定清楚啊。
史娟此前见过的乌家人也只有乌经纬和俞丽。而她对马嘉怡的了解就更少了,还是在马嘉怡死后才见到了马嘉怡的父母,互相都没打过招呼。
钟诚富比史娟更快想明白了这一点。
乌经纬的那个女婿和儿媳妇肯定对乌经纬的事情了解不多。这在情理之中。现在,乌经纬死了,俞丽死了,两人的儿女乌亚男和乌伟民也死了,等于是乌家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不是尚未成年的孩子,就是他们两家外姓人。要是他们还没解决好遗产分配问题,乌经纬名下究竟有多少财产,他们都未必能搞清楚。
随即,钟诚富就懊恼起来。
他果然应该早点带母亲离开的。
要不是卷入了案件,警方查到了史娟、查到了马嘉怡的父母,乌经纬的儿媳妇和女婿能不能找到他们还两说呢。至少,他们是没那么容易找到史娟这个保姆的。
听到答案的那对男女立刻掏出手机,各自拨打电话,却是汇报了相同的内容。
说了没两句,两人又异口同声,质问史娟那地方的具体地址。
史娟这次没有马上回答。
马嘉怡的父亲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那是乌先生的财产。你可不要以为你女儿有份。乌先生从不送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不动产。”女人鄙夷地说道。
马嘉怡的父亲气得差点儿跳起来,“那是我女儿生前住的地方!那里还有嘉嘉的东西!那里还有嘉嘉的东西,对不对?”他说着,眼睛亮得吓人,转头问起了史娟。
史娟点点头,“马小姐的东西都在那儿。我只帮着收拾过一点衣服和日用品,就陪她住进医院了。”
马嘉怡的母亲激动地说道:“是那间房子!是嘉嘉托梦告诉我们的那间房子!难怪她一直在叫我们!她的东西都在里面……那是嘉嘉的房子!嘉嘉说那是她的房子!她跟我们说过的!”
“你们少做梦了。女儿刚死,你们就想着这种事情?”女人仍旧鄙视。
男人不管马嘉怡父母,追问史娟:“地址呢?”
钟诚富有些厌烦,“我妈告诉你们这个,你就让我们回去。我们不去什么追悼会。”
史娟迟疑起来。
钟诚富道:“妈,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为了诈你们。他们想找遗嘱呢。说不定乌经纬就在马嘉怡那留了遗嘱,他们才那么紧张。”
那对男女顿时变了脸色。
钟诚富的话戳中了他们的心思。
乌经纬养过好几个人情人,但从没弄出过小孩来。马嘉怡如此特殊,也不怪人多想。
“这跟我们又没关系。我们也别掺和他们家的事情。什么追悼会?我看根本就没追悼会。”钟诚富也是露出了鄙视的神情来。
“追悼会是真的。陈总和他们老板商量过,定好了时间场地。”男人解释了一句,已经收敛了之前露骨的情绪,“既然你们不在意,就将地址说出来吧。”
马嘉怡的父母也顾不上和那个女人争辩,都希翼地望着史娟。
史娟在这一刻却是想起了黎云。
“我已经把地址告诉给黎大师了。”史娟出人意料地说道。
“谁?”前面四个人异口同声。
钟诚富一听这名字,就紧张起来,怕史娟又陷进去。
“黎大师。乌先生请的黎大师。那个活下来的黎大师。”史娟冷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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