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卢汝弼的来意，阿保机当然清楚，现在还要卢汝弼再说一遍，就是想从中找到突破口。但是这个南蛮说话滴水不漏，他只能单刀直入了。

“首先，卢尚书，这个马托夫，是自愿来到辽国做人质的，我们大辽，不会强迫一个自由人成为我们的人质。可能你们汉人不容易理解，但是大辽，从来都是一个主张人人自由的国度。所以，马托夫这个人，朕会让有司去了解一下，如果真的在辽阳府，那么你们尽管放心，他将立刻获得自由，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卢汝弼都没想到，阿保机身为一个皇帝，居然讲出这么动听的语言来。

当然也听出来了：关键在于，马托夫是否存在？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将由阿保机提出的条件来决定。

如果满足了阿保机的条件，那么马托夫当然存在，也会自由、平安离开辽阳。

反之？马托夫根本不存在。辽国有数不清的理由、无穷无尽的证据，来说明黠戛斯弄错了。

只有看阿保机如何提出条件了。

卢汝弼笑着说道：“有天皇帝的神威保佑，想必这位黠戛斯王子是平安无事的。但是外臣想知道，这位王子怎样才能离开辽阳府？”

先肯定马托夫的存在，虽然这并不可靠。

马托夫是否存在，取决于阿保机的认识。

而阿保机的认识，说起来也很简单。

“你看，卢尚书，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大陈设，是吧，其实朕也很感兴趣啊。只是朕的这个朝定儿啊，做事总是这么慌里慌张的。瞧，这么盛大的，嗯，阅兵，是吧？他居然忘了通知朕！否则的话，辽国使臣肯定光临啊。”

与很多人一样用错了“光临”。

但卢汝弼来不及思考天皇帝的用词，他大脑在紧张地分析阿保机这段话的信息。

贬低新唐皇帝，说成是自己的后辈，这个就不用说了，这是阿保机一贯的说法，你跟他辩论，只会辩论的满地鸡毛。

第二个，应该才是关键。阅兵！

对，就是这个阅兵！

阿保机对阅兵式，一定有浓厚的兴趣！

阿保机的态度还是很从容。

“你看看，朕和朝定儿是一家子嘛，但是闹到现在，朕还要从你卢尚书的嘴里，得到这个阅兵的消息！这太见外了吧？是吧，卢尚书，这会让外人看笑话的嘛。”

卢汝弼还是在紧张思考。

阿保机想表达什么？

明白了，他想说明，辽国对阅兵式了解的太少了。或者说，新唐应该告诉他们阅兵的内容……哦，应该告诉他们什么是燧发枪，什么是火炮！

阿保机对这两个新式武器，动了念头！

阿保机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卢汝弼的猜测。

“所以啊，卢尚书，你回到中原以后，要赶紧告诉你们皇帝，朕的那个朝定儿，今后要多多加强我们两国、不，是我们一家人的联系嘛。什么阅兵之类的东西，早点通知朕。而那些阅兵式上的新武器，也可以拿来给朕看一看，给他提提意见嘛。他这么背着朕搞什么阅兵，太见外了，太让外人笑话了。对，卢尚书，你回去见到你们皇帝以后，就把朕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他！”

要自己当斥候传话，这个没问题。本来回到洛阳，就是要向皇帝汇报这次出使契丹的经过。但恐怕阿保机不会那么轻松放过我。

“所以啊，卢尚书，你先回去，朕呢，也会催促有司，尽快调查这个黠戛斯王子，是否真的在辽阳？调查结果嘛，短期内可能也查不清。不过，等你把什么燧发枪、火炮都带来给朕看的时候，他们的调查，也该出结果了。”

卢汝弼心头冷笑。

图穷匕见！

这就是图穷匕见！

讲了一大堆漂亮话，关键就是最后这一句。

梳理起来并不难：一，让卢汝弼先返回新唐。二，带上新唐的最新武器来给阿保机“欣赏”然后借鉴、研究直到仿造。三，带来了新武器的样品，那么马托夫当然活蹦乱跳的立马返回黠戛斯。带不来？你猜马托夫在哪？

对了，有司还没查到这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