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不知道一旦更改计划，就会令我万劫不复。

报私仇，不可能。

我是唯一一个拥有白化眼的人，纵是百般不情愿，他也必须得救我。”

方慎言与常晟没什么交情，但他早已将其看透。

这是一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而这样的人做事纵然阴损，但说明他的头脑一定是最冷静，最理智的。

方慎言的白化眼睛，也许是店员们唯一一个可以穿梭新旧世界之物，常晟必然不能弃之不管。

现在他私自改变行动，就一定会有后续方案前来施救。

后面的追杀愈演愈烈。

方慎言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力不支，速度出现了减慢的势头。

但他仍然抱着录音机不舍得卸下重量，模糊的视线对准了左侧的窗户，凌厉的寒风吹动着他额前发丝。

由于情况太过紧急，他此刻才意识到这A楼二层的窗户不知被谁全部开启。

呼呼的冷风吹进来，稍微驱散了烧焦鬼潮的燃烧气味，但对郝志却没有半点影响。

一个恍惚间，方慎言的前方好似闪过了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似乎是一面镜子，让他逼不得已地闭上了眼睛。

也正是这一秒钟的失神，被后方的郝志抓住破绽。

方慎言登时觉得大脑好像被一道闪电击中，陷入了瞬息即逝的空白，接着就是一个个虚化的眼球在眼前爆开的景象。

晚了。

本来按照方慎言的想法，如若真到极限，他就跳窗求生，哪怕楼外并未项目地点，最起码他在坠落期间，足以使用“放弃”权限。

但走廊前方突然出现的一道神秘光芒，逼得他犯了严重失误。

郝志的精神攻击终于击穿了方慎言坚如磐石的意志外壳，直接对准灵魂发出致命一击。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漆黑而敏捷的身影突然从二层的窗外飞跃而来。

那黑影在郝志下手之前，先一步抓住了方慎言的手臂，将其猛地一提，同时后撤又跌落窗口。

呼啸的寒风，冷厉的户外，崭新的空气，让方慎言一刹那恢复了神智。

而后，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之上。

天空上黑压压一片，却又有繁星点点，乌云好似一张张虚假的图块，只是简单地粘贴在空中，却根本无法遮挡星光。

唯有这冰冷的地面和坠落的痛感才是真实。

方慎言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死死地抱着那个录音机，扭头一看才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常晟的腰间还缠着一道绳索，绳索的另一头一直延伸到A楼的天台，他那瘦小精壮的身体在这根横跨六层楼的绳子上，像是一个人形风筝。

“你来的比我想象中要快，差一点赶不上了。”

这就是常晟的计划，他根本没有去主动引导鬼潮对三栋楼的覆盖，因为B、C两楼在此前就已经有了入侵的迹象。

对于他而言，真正的任务其实是如何让鬼潮进入A楼，并且保证全身而退。

从方慎言的视角也就能猜个大概了。

常晟直接将这个任务交到了方慎言的身上，因为他想将郝志引到A楼，就必须要横穿C、B、A。

只要方慎言与郝志这一人一鬼，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就必然会引动鬼潮进入A楼。

至于他自己，则是如先所自言自语一样——放弃了三栋楼内。

尽管楼外究竟是个什么世界，他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而是将其作为转战的空间。

通过将A楼的所有窗户都开启，为其创造一个随时可进可出的通道后，接下来就是在楼体外围悬挂，等待着方慎言。

常晟救下了方慎言，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此安排，方慎言根本不可能活得下来。

同样，方慎言这一手也赌对了，在最极限之际常晟依然保持了最理智。

如今计划的所有前置铺垫已经大功告成，该是与高志华见面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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