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失去了灯泡的电灯,此时裸露的铜丝竟然开始了不安分的闪烁。
灯光忽明忽暗之间,照亮了季礼那张苍白且扭曲的面容。
细长的灯绳勒进了脖颈的肉中,任凭第二人格如何拉扯都无法扯断。
他的头已经被掰到了一个人力所不能及的角度,后脑处的神经散发着撕裂般的剧痛。
在这种情况下,他张大了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三人格就在幕后紧盯着这边的情况,他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可如今已经黔驴技穷,面对这种局面毫无办法。
六鬼厄运已经出来了五个,包括他认为是最强的一只。
但仍然只能拖延几分钟的时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季礼的脖子很快就会被掰断。
头颅会被那只鬼手硬生生给拧了下来。
他很想对着此刻独守在门口,没有任何营救打算的洛仙求助。
可现在他只是一个附属人格,根本没有发言的机会。
洛仙则是目光幽深地望着阴沉的天空,她背对着屋内的景象,却也能够感应到局势的恶化。
她心里很清楚,一旦季礼死了,那么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但饶是洛仙,也没有解救当前局面的办法。
除非六鬼厄运中的最后一位出手,可现在的情况是它能出手早就动手了。
最后一位六鬼厄运,它的触发条件,活人无法达成。
所以尽管洛仙不希望季礼死,但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并没有插手的资格。
现在,只能祈祷季礼的运气可以好一点,白怀光的动作能快一点。
“羽毛笔罪物,是你最大的底牌。
你一定可以猜到我就在木屋之中,只要你还活着就会来救我。
白怀光,为何你迟迟还没消息……”
背后的季礼已经发出了濒死前的呜咽,洛仙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微微垂下头。
来不及了。
季礼一死,母子水鬼必然会再度袭来。
而她洛仙只能重蹈季礼覆辙,或许也将成为挂在灯上的尸体。
洛仙缓慢睁开眼,低垂的眼帘隐藏目光中的不悦。
季礼死与不死,本与她无关,但现在他们同困一室,再不动用那个秘密,一切都晚了。
她一只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轻轻地捂住了面容。
第三人格正焦急地观望着第二人格的情况,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仿佛木屋之中又多出了一股令他不适的气息。
他狐疑地移动目光,最终落在了洛仙的背影之上,轻咦了一声。
好像洛仙在一秒钟之间,气质出现了某种变化。
然而就在洛仙的眼尾正在缓缓上扬,改变了眉眼的细节时。
一道从天而降的红色光柱,陡然从指缝间落入了她的眼中。
她身上刚刚散发出气势骤然消退,是被强行剥夺。
洛仙猛地撤下手,一只脚迈出门外,探头望向天边。
一阵狂风吹开了脸颊两侧的长发,舒适的清凉吹在身上,漫天的红霞一瞬间盖过了瓢泼暴雨。
她心神一动间蓦然回首,却见木屋中的黑暗竟如此寻常。
再也没有了先前令她感到身心不适的阴暗之感。
那原本死命挣脱不开的灯绳,霎时而断,季礼的身子重重地摔在桌案上。
零散的头发盖住了他的面容,可头颅却也回到了该有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