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龙哼了一声:“前朝恶习,不可取。”
侯平横了高攀龙一眼,继续说道:“农民不愿失去妻子,请求知县将妻子还给他,言语之间有些激动,说道:大人,你要为小民做主,不能糊涂啊。知县当场勃然大怒,以咆哮公堂的罪名将农民打了二十大板,农民一瘸一拐的回家,看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亲人的劝说下,农民决定继续上告。
先到了平阳府,农民把状子一递上去,知府说把史灵芝许配给唐闰山是兵部的意思,无论你同不同意,都必须遵从。农民不甘心,又跑到太原去告状,但是山西布政使直接把农民给轰了出来,还说他是野蛮的刁民。一个老实农民为了讨回自己的老婆,不断上访在这些官员眼中就是刁民,世间可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吗?
事情发展到此时,恐怕一般人早就放弃了,幸亏农民坚定,坚持到了最后,用了两个多月,来到南京敲响了登闻鼓。御史将农民的状纸送到太祖皇帝手中,太祖皇帝接见了农民,问明情况后,当即下令发还农民的妻子。同时传令刑部严惩那些让农民吃过苦头的官员。事情发展到这里,应该结束了,不知两位大人以为对不对?”
高攀龙和李三才不由自主的都点了点头,李三才道:“此案在记载在大浩之中,老夫记得农民应该叫姚小伍吧?可惜的是当时刑部官员处理不当,导致太祖皇帝大开杀戒。”
侯平又看向高攀龙:“高夫子以为呢?”
高攀龙道:“此案颇为令人惋惜,如果放到现在,断然不会如此判案。”
侯平淡然道:“这个案子的诡异之处在于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官员想迫害过农民,在这个案子里,大部分的官员都只是在照章办事。如果按照太祖皇帝的旨意去办,那这个案子牵连的官员就会太多,由于涉及到太多官员,刑部就想要拖延,想等太祖皇帝消了火之后再从轻处理。
为了把案子拖下去,他们把文书层层下发到洪洞县,命令县衙找当年给史灵芝配娃娃亲的媒人,农民迟迟接不到妻子,找到刑部官员要人,刑部官员说,这是照章办事的规矩,必须找到媒人,解除当年的娃娃亲婚约,才能证明农民跟史灵乏的婚姻是有效的。
好在太祖皇帝圣明,得知了此事的消息后龙颜大怒,京城,天子脚下,官官相护都到了如此地步,那他看不见的地方又到了何种地步?于是自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等数十个朝中一级大员被处死,后果不可谓不惨烈。”
高攀龙点点头道:“一件芝麻小事,连累如此之多的国之栋渠身损于命,着实令人惋惜。但是你说这个案子出来,不知道跟矿税是否是恶政有何关联?”
李三才也疑惑的道:“不错,顺安,此案的确令人有许多惋惜之处,但是怎么看都与矿税利弊无关吧?”
侯平大笑的道:“怎么会无关?你们忘了刚才我问过你们,到底你们眼中的民,到底是我,是如故事中的农民一般的市井小民,还是那些对官员有利,欺行霸市的豪商巨富才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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