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落日西垂,隐入地面。
夜虫窸窣,灯光在黑夜中闪烁,给秋日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暖意。
“什么合作伙伴?”余时章将饭后茶水一口咽下,疑惑看向沈筝。
“战略。”沈筝咕噜咕噜灌下一盏茶水,解释道:“战略合作伙伴,就是往后咱们县与方家,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倒是大方。”余时章瞟了她一眼,轻斥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牛饮不要牛饮,特别是滚烫的茶水,不能直接咽下去!”
沈筝打了个嗝,敷衍道:“知道知道。”
“你知道什么!”她敷衍的态度让余时章不满,恐吓道:“你知不知道,上一任礼部侍郎如何撒手人寰的?”
沈筝疑惑看向他,不确定道:“被茶水......烫撒手的?”
余时章闻言伸手便给了她一下,瞪眼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本伯说真的,不能吃太烫的食物,不然等李时源回来,你问他!他的话你总信了吧?”
沈筝听后看向夜幕,心思又开始跑偏,“也不知李大夫到哪儿了,路上顺利与否......”
余时章:“......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本伯讲话。”
他是真的要生气了!
沈筝见状不好,赶紧重新给二人倒了一盏茶,呼呼吹了起来。
她眼睛瞟着余时章,嘴上念念有词:“得喝温水,喝温水才行。”
其实对她来说,余时章等人的每一次关心,都珍贵无比。
余时章将弯起的嘴角压下,开口问道:“方家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县中与他合作,还不如与府城合作。”
他一眼便能看出那小子“心思不正”,他就不信她看不出来!
沈筝抿了口温热茶水,笑道:“一样儿一样儿的,往后不论是隔壁县,还是隔壁隔壁县,还是柳阳府,都是一样的。”
余时章“哟嗬”一声,“这么有信心?”
“那是自然。”沈筝伸手,“啪”地打死一只还在秋日挣扎的蚊子,“争抢市场并非下官本意,商事活络发展、良性竞争,被淘汰的只会是劣质商户,受益的则会是优质商户与百姓。”
她将蚊子尸体扔进草丛,“此次莫家之事,且看对方如何处理。若他们就此作罢,下官便也不会让方公子入府城,扰乱市场。”
余时章看向她的面庞,感叹道:“你还真是......越来越像一位合格的掌权者了。”
沈筝歪头,烛火在她眼中燃烧、跳跃,衬得她整个人绚丽不已。
她露齿一笑,笑容干净又纯粹,与她方才所说之话截然相反,“伯爷此话,是夸赞吗?”
余时章无奈轻叹,看向远处那棵掉光树叶的参天大树,“虽说你这小姑娘一夸便要翘尾巴,但......”
他收回目光,神色复杂:“本伯确实是在夸你。沈筝,你成长得很快、很快,甚至快得让本伯对你将来......充满担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必须要高举自己即将枯萎的树冠,替她和自家儿孙,遮风挡雨。
......
翌日小袁娶亲,沈筝带着早已准备好的贺礼,与县衙得空之人一同去喝了喜酒。
黑夜降临,喧嚣褪去,小袁两口子一同坐在喜床上,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