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面上布满惊恐。
“官爷,若是在咱那边,还能赌上一赌,稳好舵头,捱住激流,有过去的可能!可、可这边地势险峻,您也看到了,前方两边都是山崖,若是一个没看住,轻则撞上山崖,重则漏水沉船啊官爷!”
胡旦死死盯着他,想从他面上看出一丝贪生怕死来。
可把头没有。
他不是贪生怕死打退堂鼓,而是眼下只要他们去了,出事故的概率不说十成,九成总是有的。
眼见两岸群山越来越近,胡旦咬牙问他:
“船老大,你经验足。眼下咱们真的毫无办法了?等着咱们的,是万万灾民。”
船老大闻言也急了,语气也不再客气:
“万万灾民的命是命,你我还有兄弟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不是老子贪生怕死,而是眼下老天爷连赌命的机会都不给咱们!前方河道恐逼仄,若是有纤夫在两岸拉纤,老子都陪你赌命!”
两岸拉纤?
两岸拉纤与单侧拉纤不同。单侧拉纤只为停船、掉头等简单操作,而两岸拉纤则很吃两侧纤夫的经验,任何一边劲儿小劲儿大都不行,讲究的便是平衡,帮助船只稳住方向。
胡旦望向两侧。
眼下两侧都还有个拉纤的地儿,可再往前便是山崖,人就算上去了,又要如何拉?
根本不可能。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上前抓住把头手臂,问他:
“咱们能不能倒回一点儿,寻个平坦点的岸边停住?我上岸去寻人,咱们开始走陆路!”
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把头看了胡旦一眼,大喝下令:
“传令给后面的船只,扬帆!摇橹!缓缓回航!咱们再想想办法!”
他这一举,完全是用船上人的体力作赌。
有经验老道的船夫回忆着来时两岸,皱眉道:
“老大,咱们此行为了多带粮食,人手本就经过缩减。若想拉纤靠岸,咱们这批船,至少需要上百个壮年男子拉纤才行,咱们还是得倒回五十里地才行,我记得那儿岸边有纤夫。”
光靠人力倒回几十里地......少说也要两日。
把头感觉今日是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大挑战。
他们本来够谨慎了,猜测到昌南府洪流湍急,才选到了上游的禄州府靠岸,可谁能想到东部灾情竟还未回缓,眼下又开始泄洪了!
怎么办......把头呼吸愈发急促,手指微微颤抖。
眼下好像......只有让兄弟们拼命两日,回航高价请纤夫了。
“嘿!船夫!”
船只正在掉头,少年呼声从远处岸上传来:
“你们船上拉的可是粮食?你们这是在掉头?准备掉哪儿去?”
众人循声望去,因着船只离岸上还有一段距离,又在移动,导致他们一时看不清少年样貌。
他们能看见的,便是少年身下的高头大马,身上的银光甲胄,还有脑后迎风翻飞的马尾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