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筝说完稻种比例后,将各村里正带过来的稻种拆开。
她薅出一把村民们自行选的稻种,示意赵休将方才他们筛选的稻种拿了过来。
“一边是各村自行筛选的稻种,一边是方才我与赵休几人筛选的稻种,你们的筛种过程我不得而知,但无非就是那几个流程,所以咱们两边选出来的稻种,模样与重量都基本一致。”
沈筝双手摊开,两把稻种外观几乎一模一样,模样金黄,外面裹了一层小绒毛,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众人都凑近了看,纷纷点头。
“都是好种,依老头子种地多年的经验来看,用这等优种种出来的水稻,亩产应当与咱们今年基本相当。”
沈筝点头,拈起一颗稻种,“最初的稻种只我与王广进看过,你们都未曾有机会见到,但那批稻种,与之无二,这是好事。”
里正们正欲接话,沈筝后退一步,腰背微微向下弯曲。
“大人!您这是作甚!这不是折煞小的们!”
里正们自觉受不起这一躬,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受得。”沈筝将册子从许主簿手中拿了过来,将上面的稻种重量展示给众人看。
“出种率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今日你们送来的稻种,一定有多,合计算下来,不止多千百斤,而是上万斤。”
最初她算出这个数字时,是惊讶至极的,因为多出太多了,所以她才会怀疑是否是自己算错。
可再三核算下,她才敢确定,不是算错,各村各户,是真的并未按照约定交粮种,他们实际交上来的稻种,远在约定之上。
里正们嘿嘿一笑,心里美滋滋的,周里正率先抢了风头:
“大人,上万斤稻种听起来多,其实摊到村中各户上,每家也并未多交多少,总稻种的一成罢了。”
赵休在旁瞠目结舌。
一成......罢了?
要知道税粮本就只用交两成,周里正口中的“一成罢了”,已然是粮税稻种的一半了,他竟还说“罢了”......
村中众人何时变得如此大气?
赵休蓦地一愣,不对啊,他家也种了有地,怎的没听见慧娘与他说这事儿呢?!
——在家的慧娘抿嘴一笑,都说了是惊喜,自是要防着赵休这位身边人了。
沈筝听见周里正的豪言壮语也笑了起来,语气轻快:
“一成罢了?一成已然不少了,如今你们交了三成税种,又欠我个人一成税种,还要自行留种,其实计算下来,你们能拿去售卖的,已然不多了。”
“嗐!多着呢大人!”周里正大气一摆手,“稻种算下来是没几十斤了,但您可别忘了,咱们各村家家户户,哪户人家见过几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唷。”
吴里正也在旁附和:“是呀大人,几十两银子,小人拿着都不知道怎么花,银子是您带咱们赚到的,那咱们必然不会忘本。”
他说到这儿又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其实跟小王地主比起来,咱们真不算什么,说到底,咱们其实还是贪心了些,想着将剩下的稻种卖些银子,毕竟那是小人们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大钱。”
吴里正方才还想着沈筝能多夸夸他们,但他突然想起了王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