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情报局与哨探营深入塞外刺探时,多沿河谷搜寻情报。
有时通过收买蒙古当地人,或联络被掳汉人为向导。
甚至以商贾身份掩护,获取信息。
虽然塞外各部落对青牙军心怀畏惧,但因明朝已百年未有大规模出塞行动,故而这些部落的警惕之心并不强。
许多部落聚居于靠近大明边墙的地带,其游牧能力有所退化,逐渐半耕半牧。
甚至在大部落的驻地建起了简陋的城寨。
尤其是在各部归附建虏、草场势力被划分、迁移活动受限后。
青牙军的情报搜集工作变得更为轻松。
陈赞画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缓缓开口:“关于此次作战策略,我可以透露一二,但仅限于只言片语,且诸位不得向外界透露丝毫,否则……”
在场的商人们感受到一股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位赞画外表温文尔雅,却说出的话,令人心惊胆寒。
但这位陈赞画却非虚张声势。
在座商家都深知,平虏伯对待叛逆的手段何其残忍,谁人不畏全家遭戮?
即便侥幸留命,也难逃世代为矿奴的悲惨命运。
即便想逃,他们也清楚幕府情报局的能耐。
其麾下的追捕队、除奸队,威名赫赫,连孩童闻之皆止啼哭。
特别是那些百家堂的新晋成员,为求立功,他们誓将追捕至海角天涯。
当陈赞画此话一出,众商贾立刻附和。
纷纷拍胸脯保证,绝不会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其中马世龙的声音最为响亮坚定。
张大春与沈其士对视一眼,都露出苦笑。
陈岩事外表温文尔雅,实则内心阴险毒辣。
越是接触,他们越是感到寒心。
尽管二人亦非善类,但更偏好光明正大的较量。
陈赞画的手段,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而在青牙军中,各色人等齐聚,他们也只得顺应。
陈岩事轻轻点头,料定在场的商贾们不至于如此不明智。
况且,温越麾下实行的连坐与保人制度,叛逃的代价高昂且艰难。
而这次计划,为了保密,连勤国营下各将也知之甚少。
陈赞画继续淡淡道:“我军共一万五千人,分为三军,以二营青牙军精锐为主力。
“另有数千勤国营为前锋,总计六千余骑,将分化为若干大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扫平各部落的抵抗力量!”
“随之,武装商团将紧跟其后,负责集结各处的人口与牲畜,彻底清剿残存的北虏牧民。
“所有战利品将运送回新寜墉,相应的屯丁屯户将接应并整理。
“最后,由再有青牙军步兵作为后卫,护卫大军后方,他们携带着火炮,准备应对可能的城寨攻坚战,或是敌军的后路包抄!”
祖柏与张大春率领的两部军马,共六千余众。
其中半数是久经沙场的甲级军老兵,人人配备战马。
而勤国营约三千人,清一色的骑兵,几乎全是由家丁中的精锐组成。
跟在青牙军身后,他们还是能投入战斗,对付一些蒙古人不成问题。
此次出塞,联合而来的武装商人们,集结了约四五千人。
其中至少三千是武装力量,不少人拥有车辆或马匹。
这些人大部分是亡命之徒,战斗力不容小觑。
不过,他们缺乏纪律和组织。
在温越看来,不过是乌合之众。
“此次北伐,主要目标区域为巡河一带的地区,诸位掌柜的活动范围将集中于此。
“至于更东北的大凌河流域,你们无需涉足。
“即便我军抵达那里,只杀敌不夺财,当然,马匹除外……”
陈赞画缓缓而说,听得众掌柜既感兴奋又觉不安。
透过他平静的言语,众人仿佛能嗅到战场上的血腥,可以预见到时的浩大场面。
而自己能参与其中,怎能不让人激动,怎能不让人坐立难安?
听着陈赞画的解析,即便商人们不谙军事,也频频颔首。
沙盘上的演示让军事策略清晰可见,不再如以往般云里雾里。
这显然与那些纸上谈兵的文人、谋士截然不同。
沙盘上的演示让众人信心倍增,仿佛胜利在望,财富和功勋唾手可得。
众商人激动地窃窃私语,气氛热烈。
陈赞画观察着众人,轻抚胡须微笑。
他缓缓开口:“按照大将军既定的策略……”
说着,他向右上方拱手,表达对平虏伯的敬仰。
商人们一怔,随即纷纷效仿。
无论心中所想如何,表面都流露出敬重之情。
陈赞画继续:“此次战役所获的人口、牛羊及财物,将以市价的两至四成售予诸位。
“具体价格,各位可与田主事及振兴商行的马副会长商榷。”
他向田国倡投去一笑,又扫视了祖柏、张大春等人。
众人点头应和,随即将领们手按剑柄,昂首挺胸地离开,转瞬便身影消逝。
田国倡步上前,清了清嗓子,面对着满是期待的商贾们,说道:“各位,现在是交易的时间了。
“经过我的计算,此次塞外之战,我们可能获取一百八十余种商品,每种商品我都已标价,大家来详细商谈吧……”
祖柏、张大春、沈其士等人离开了喧嚣的大厅,缓步登上了城楼。
从城楼眺望,城内一片忙碌,军士和屯户都在紧张地准备出征。
目光转向城外,巢河如玉带般从城外蜿蜒流过。
河畔田园星罗棋布,草滩上牛羊成群,构成一幅塞外的美丽画卷。
抬头望向天空,万里无云,一片蔚蓝。
清新的空气真是舒适。
张大春脸上的横肉微颤,忍不住抱怨:“他姥姥的,在厅里真是难受,那些商贾,满身的铜臭真让人不爽。”
祖柏凝视着远处,轻声说道:“老张,得学着习惯啊。”
沈其士被城外的景致迷住了,不禁赞叹:“真美啊,两位哥哥,面对此情此景,我心中有感,想高歌一曲。”
祖柏和张大春不约而同地喊道:“不要。”
看着沈其士委屈的模样。
张大春眉头紧皱,犹豫良久,最终叹息道:“真别唱,你那歌声……”
他话没有说下去了。
但一旁的张大春已经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
……
崇祯三年七月二十七日,辰时。
新寜墉城。
天空一如既往地辽阔.
正值农历八月.
秋意正浓,天高气爽,大地一片丰饶。